第1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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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这个情况吓了一跳,低头沉思。

肖大队则仍是喋喋不休,声音隔着口罩,传到正在沉思的我的耳朵里,仿佛有些模糊:“虽然子弹消失了,但是我觉得不能影响我们的总体判断。综合所有的现场信息,我们分析认为,赵大壮当天可能提出要和欧阳翠屏发生关系,所以欧阳翠屏在被窝里脱了衣服,但在这个过程中,嗯,至少他们的夫妻生活还没有完,就发生了某种矛盾。”

“矛盾迅速升级,两个人可能有厮打,最后厮打到了楼下的工具间。最后赵大壮一气之下,一边掐着欧阳翠屏的脖子,一边用自制手枪击中了欧阳翠屏。杀死欧阳翠屏后,赵大壮为了干扰警方视线,掰弯了卫生间的防盗窗,并把大便抹在死者的尸体上,然后伪造了不在场的证据。”

“杀人现场在工具间这一点肯定没问题,毕竟只有那里有血迹。”林涛说,“肖大队说得也对,强奸杀人,没有必要去工具间实施,只有可能是枪支藏匿在工具间,凶手便于取用,而正好受害人又跟到了那里。”

“现在焦点就在枪上。”我说,“不过,没有子弹的盲管创,不能轻易下枪弹伤的结论啊。”

“我记得我最近看了一部电影。”肖大队说,“民国时期的事情,说是用骨头来制作弹头,子弹打进体内,变成了骨屑,所以检验不出来。我猜想,会不会赵大壮制作的,也是这种软质的霰弹弹头,一旦打进体内,就变成了黑色的碎末。咱们不能说没有弹头,因为创道内有很多黑色的碎末。

“这个太玄乎了。”我说,“电影毕竟是电影,咱不能拿到现实案件中来运用。不管怎样,还是等我们检验完尸体再说吧。”

“时间不早了,先吃饭。”肖大队说。

我点点头,说:“就在附近随便吃点儿,然后林涛留下来继续勘查现场,我和大宝还有陈诗羽去检验尸体。

“现场好像还有不少需要进一步勘验的。”林涛说。

我点点头,说:“工具间要慢慢整理,把所有的东西都清理出来,看有没有线索。当然,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那个被掰弯的防盗窗,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痕迹。”

“让袁锋留下来帮我吧,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林涛指了指森原市公安局的技术员。

“我也留下来,最近我参加了痕检班的学习,虽然还没有勘查现场的资格,但是打打下手还是没问题的。”韩亮说。

“你们吃吧,我吃不下了。”陈诗羽皱着眉头说。

尸体躺在解剖台上,可以看得出生前确实是一个美女。

尸体上的污渍大部分已经清洗干净,尸体胸膛和腹部正中的切口已经在初次尸检后被法医缝合了。由于森原市公安局的尸体解剖室条件有限,水压较小,所以尸体清洗得也不是特别干净,比如腋窝等地方,还能看到有一些污渍。

尸体表面黏附的气味还是很重,那种排泄物的臭味和血腥气味夹杂在一起,令人作呕。陈诗羽退了两步,一手拿着相机,一手捏住了鼻子。

“巨人观都能撑得住,这点儿味道都撑不住了?”我笑着问。

“感觉比巨人观还臭。”陈诗羽瓮声瓮气地说。

尸体胸口的圆形创口此时已经变形了,可能是因为皮肤水分流失。这时候的创口已经不是那么圆了,而是呈现出扁平的椭圆形,创缘也没有明显的隆起。我用两根手指把创缘两侧的皮肤往一起对了对,看起来并没有明显的皮肤缺损。

除此之外.尸体上就没有开放性创口了。闭合性损伤,也只有颈部还可以看到一些皮肤淤青。死者被人掐扼颈部,这一行为是可以确证的。尸体上确实没有任何威逼伤、抵抗伤和约束伤。

“皮下肌肉有一些出血,但是并不是很严重。”肖大队说,“舌骨和甲状、环状软骨都没有骨折,说明掐扼颈部的力量倒不是很大。”

“死者这么孱弱,不需要多大的力量就会窒息的。”我拿起死者的双手,看到十指的指甲都是乌青的。

“我们也不否认死者有机械性窒息的征象。”肖大队说,“但是死者尸体上的破裂口出血较多,说明是生前损伤,那样的失血更容易引起死亡。”

“可以下失血和窒息合并致死的结论。”我说,“这样更科学一些。”

肖大队点点头。

当然,具体死因鉴定该如何出具,在本案中并不影响案件侦查和审判。

我和大宝合力掰开死者的双腿,检查尸体的会阴部。她的会阴部确实没有任何损伤,而且很干燥,不像是遭受过性侵害的样子。但是,她的肛门口却黏附了很多黄黑色的污渍。

“死者可能有大便失禁啊。”我说,“你看,现在还能看到痕迹。”

“你是说,现场的大便,是死者的?”肖大队说。

“很有可能!”我说,“在工具间里解大便,这个确实不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解释。而目前看,现场的排泄物,应该是死者所留。毕竟人在机械性窒息的时候,很有可能导致大小便失禁。啊,对了,现场还有很多干了的污渍,那应该就是小便失禁。”

“那么,就无法证明赵大壮是用大便来干扰警方视线了?”陈诗羽说。

“这个推理本来就不能够成立,太不合常理了。”我说。

我用剪刀挑开原本已经缝好的缝线,切口处立即翻出深红色的肌肉和黄色的皮下脂肪。

尸体的胸腔是已经解剖的样子,胸骨已经被取下,现在重新被放在胸口。

我取下血淋淋的胸骨,暴露出了死者的胸腔。胸腔里,粉红色带着一些黑色纹理的肺脏呈现在视野里,右侧的肺脏明显比左侧的要小。

右侧肺脏沿着中间的支气管被切开,可见在首次解剖的时候,右肺已经被法医取了下来,进行观察、固定证据。

“你们是直接取下肺脏进行观察的?”我问,“为何没有‘掏舌头’,把整个心肺以及气管、喉头取下来?”

“没有这个必要啊。”肖大队说,“我们在原位观察了,颈部的外力只导致了浅层肌肉的出血,深层肌肉都是好好的,也没有喉部的骨折,所以没必要取下来。”

“‘掏舌头’并不只是用作观察喉部损伤或其他特征,还可以提取一些痕迹物证。”我说,“我记得你们是15日下午进行尸检的,那时候死者刚好死亡十几个小时,是尸僵最坚硬的时候,尤其是下颌关节,几乎是人力所不能掰开的。我看尸体的牙齿、口唇都是完好的,死后损伤都没有,说明你们也没有撬开死者的口腔。那么,你们的口腔擦拭物是怎么提取的?”

我想到现场次卧室的情况,那皱缩的垫被,还有纸篓里的少量疑似呕吐物。

“哦……”肖大队回忆了一下,说,“他们好像是用棉签,沿着死者紧咬的牙齿,提取了颊黏膜的擦拭物。”

“口腔擦拭物重点是舌根、上颌和会厌部。”我说,“擦颊黏膜,很有可能提取不到应该存在的东西。”

“可是以前对于女性尸体,我们通常都是这样取材的。”肖大队说,“毕竟是常规取材,所以也不会太苛求。”

“别的尸体这样提取是做一个常规排除。”我说,“但是这个尸体,很有可能被强迫实施非正常体位的性行为。所以,口腔擦拭物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我沿着死者的下颌缘,切开了肌肉,然后割断了舌后的软组织,把舌头从尸体的下颌下掏了出来。

“你看,会厌部褶皱里有明显的黏液!”我说。

“可是正常人,这里也会有黏液啊。”肖大队面色有些尴尬。

“正常黏液应该是清亮透明的。”我一边说,一边用几根棉签把会厌部的黏液提取下来,“而这个是乳白色的。高度怀疑是精液,赶紧送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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