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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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凉小心翼翼地觑叶轻蕴一眼,见他面无表情,于是又立马把眼睛垂下去。

叶轻蕴睖她一眼,只看见她的头顶,没说话,大步往后院书房里走去。

许凉磨磨蹭蹭地跟在他身后,他知道他的脾气,这会儿一句不说,那就是气还没消。他伴着脸的样子还真有些瘆人,全身上下一股冷峻味道,多看两眼就能缺氧。

后院的合欢树像冬眠一样静静地矗立在原地,上面疏疏落落挂着些叶子,倔强地在风里挣扎着。

叶轻蕴过去拍拍合欢树的树干,一扭头,看见许凉在不远处等自己。

他走到她面前,步子只是顿了顿,脚没停但明显速度慢了一些,许凉这才不用跟得气喘吁吁。

她一边走一边想,自己还真是托了那棵合欢的福,他去看一眼之后心情好了一些啊似乎。弄了半天,从他那压迫人的低气场中把自己解救出来的,竟然是棵树!

许凉五味陈杂,看来自己在九哥心目中的地位直线下跌。

她这边脑补得正欢,不防他忽然停了下来,许凉一个没注意,便撞到了他的脊梁上。硬邦邦的,要是自己脑门儿上多出个包来,一定是拜他全无赘肉的身材所致。

“怎么了?”,许凉问他。

叶轻蕴扭头看到她捂住头,心情好了一点,现在她不好受,他就好受了。

“疼不疼?”他问道。

许凉刚想说不疼,但脑筋一转,抽着气说:“你撞我背上试试?”,语气带着娇嗔。

叶轻蕴这时候一点儿没怜香惜玉,不客气道:“以我们俩的身高差距,我额头撞在你背上的机率几乎为零”

许凉心里不说生气,反倒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他开口和自己说话,那危机就解除一半了。

站在书房门口的两个小阿姨,便看见他们家少夫人冲叶先生露出个傻乎乎的笑容来。

可偏叶先生还就吃这套,那她没办法,先在她额头上赏了了爆栗,然后手垂下去将少夫人给拉住了。

两人容貌都惊艳,站在阳光底下,似乎都散发着光芒。见了不禁让人觉得眩目。

叶轻蕴拉着许凉进去书房里面。各个摆设跟上次他们来晒书时一样,四周的家具物件都古朴庄重,即使有些年头了,仍带着雍容的光泽。

书房由老太太亲自打理,即使不常放人进来,但经常通风,所以一丝霉味也闻不到。

叶家在官商两界都声名显赫,一直以书香传家。所以家里的老老少少书法不说一绝,但引人惊叹也是能够的。

许凉的书法是叶轻蕴教的。小时候爷爷也教她写,但他老人家太忙,常常自己都要忘了教到哪儿了。等她做起了叶轻蕴的小尾巴,教导她写字的事儿就落到他头上了。

不是叶轻蕴好为人师,他一心一意教许凉,是有其他心思的。

许凉是那种静得下心的孩子,让她练字根本不费力,只要他守在一旁,她能坐那儿练一下午。

叶轻蕴是师傅,为了教好她,自己的字也不能落下,于是也拼命地练,比以前爷爷教他的时候还刻苦。毕竟她练的字帖都是他写的,要是自己这个老师都没写好,还怎么教他呢?

后来在他的教导下,许凉的字有些味道了,因为是照着他的笔迹练的,所以起承转合都带着叶轻蕴的气韵。

叶轻蕴见了,还颇有些得意——这笔字一看就知道是自己教出来的!

后来她勤加练习,几乎可以冒充他的笔迹。叶轻蕴想她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以后爷爷写字的任务下达了,也可以让疙瘩帮着顶顶事儿。

不过最后到底没有让她冒名模仿自己完成任务,就是怕爷爷看出来之后,不仅要罚自己,还会责怪她。

小时候培养她没用上,长大倒有些讨巧。他们结婚以后,每次过年的时候春联都是他俩写的,一个写上联,一个写下联,轻易看不出笔迹的差别来。一看,就是完完整整的配对。

叶轻蕴喜欢他们俩的字被人放在一块儿,无比契合。开启新一年的美好寓意。

许凉在一旁静静地磨墨,有些红袖添香的意境。红纸是叶轻蕴自己裁的,几年下来也有了经验,大小方寸正好。

屋子里有纸墨的香气,这一瞬只让人心里的宁静铺开,外面阳光晴好,是个值得好好安放在回忆里的下午辰光。

许凉的字其实不如叶轻蕴大气,他写字很有风骨,力透纸背,入木三分。每次要让上下联对称,许凉都得找些报纸,在上面练练。

叶轻蕴觉得她是在浪费时间,瞥她一眼道:“别费那力气,你的腕力跟我差了十万八千里,练半辈子都是无用功”

许凉不听他的,在另一个案条上将报纸铺开,墨也不用太好,自顾自地写起来。

写字还真有凝神静气的作用,一口气写完一幅,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成就感的。

叶轻蕴也踱过来看,他们的字小时候相似度很高,但大了不管是性格还是腕力之间的差别都渐渐显了出来,写出来不说南辕北辙,要是让现在的许凉顶替他写大字,不用他爷爷,外行也能看得出来。

他暗暗想着,是不是自己在强求,不管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字?

许凉微微偏了一下头,看他若有所思,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叶轻蕴这才回过神来:“还不错”

这话一听就知道他没认真看。要以前,他以她书法老师的身份自居,非得挑一堆毛病出来。今天这话倒说得干脆。

许凉抬眼便看他松开了刚刚抿紧的嘴唇,可能用力过度,上面的颜色淡淡,可不一会儿,回了血,看起来性感红润。

她手一抖,墨汁滴在报纸上,叶轻蕴叹道:“幸好是在报纸上写的,不然整个书房的纸都不够你费的”

许凉窘了一下,眼眸里莹莹的光亮埋在眼皮底下。

可能是在报纸上操练时他太好说话,所以要加倍找补回来。她在红纸上一开始动笔,他的教学癖便发作了。

他不忙着写自己那份,反而盯着她的笔尖,哪一笔轻,哪一笔重都要品评两句。

两人站得太近,叶轻蕴身上清晓的味道像潮汐一般忽轻忽重地涌过来,拍得许凉心跳一直作乱,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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