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勇还昏睡着,高晟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摇,“二爷快醒醒,大爷的人到处找你!”
吴勇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谁找我?”
“大爷!”高晟急急道,“我看他怒气冲冲,脸涨得紫茄子要杀人似的,就没敢应声,好歹躲过去了。二爷,你怎么得罪他了?”
吴勇一激灵醒了,准是自己斜插一杠子要抢高家小媳妇的事败露啦!
“还不是为你媳妇的破事?哎呀,他怎么这么快知道了!”吴勇又惊又怕,急得团团转,“不行,我要出去躲两天。”
高晟忙道:“那您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我扶您起来。”
吴勇一门心思要避开吴仁,至于自己怎么睡过去的,中间又发生了什么,是压根没想起来问。
高晟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眼中的杀意几乎掩饰不住了。
后晌,李库头找到他,吩咐道:“工地上有笔石料对不上,你去核对下,完事直接回家,不用回来了。”
这话听起来蹊跷,高晟一挑眉头笑道:“我手上一大堆活计了,既然现在就要我去,说明事情很急,按老例儿,要今天回来和账房清账,又说不用回来,这倒是是着急还不是不着急?”
李库头一时语塞,半晌才道:“上头分派下来的差事,别说你了,我也只能照办。”
“上头,哪个上头?”
“唉,你别问那么多了,小高你一向乖顺肯干,今天是怎么了?知道这些天可把你累坏了,额外派活儿谁也不舒坦,可是端人家的碗,受人家的管,快去吧。”
高晟嘟哝两句,夹起账本子走了。
还是那片满是脚手架的正街,现场管事带着高晟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尚未完工的酒楼面前,指着脚手架道:“从这上去,到最上头找王头儿,他领的料,他最清楚。”
高晟抬头去看,那酒楼约有三丈来高,架在外面的脚手架上空无一人,到处静悄悄的,和别处热火朝天的场面迥然不同。
那管事说完立刻就走了,根本没给他发问的时间。
高晟走上前,推了推脚手架,嘎吱嘎吱的,再看地上,青石板放的到处都是,在白灿灿的秋阳下放着微微的冷光。
他笑了笑,抬脚登上脚手架。
不远处,吴仁的长随躲在角落里,紧紧盯着高晟的身影,见他一层一层向上走去,立时喜得眉开眼笑。
他割断了几处脚手架的绳子,立杆也斜着锯断了,外表看着没啥问题,等走一会儿就会整个垮掉,肯定会摔死那小子。
一想大爷屋里的美人,他心里那个美呀,恨不能立刻就搂上一个。
秋风飒飒,脚手架在风中叽叽嘎嘎地响,可就是不见倒,而且高晟的身影也看不到了。
那长随渐渐变得焦躁,忍不住走出来,探头探脑到处扫寻,然而找了半天,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你在找我?”他身后突然有人说话,扭头一看,不是高晟又是谁?
长随惊得脸都拧了,“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来送你上路。”高晟笑笑,抬手扣住他的头,砰,一把撞在青石板上。
长随一声不吭咽了气。
高晟随即一脚踢倒脚手架,只听稀里哗啦一片声响,散了架的竹子尽数砸下来,完全是长随事前设想的意外死亡场面。
不过死的是他自己。
高晟看看天色,差事完毕,可以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茶水摊的王头儿冲他打招呼,“好些日子没见你了,今儿来这里办差?”
高晟仍是腼腆地笑着:“是,已经办好了,回见您。”
“回见回见,有空来家吃饭啊。”王头儿笑眯眯地挥挥手。
对面的管事已是大惊失色,拔腿就往酒楼跑,须臾,只听他狂呼道:“来人啊快来人,砸死人啦!”
整个街面顿时哗然大乱。
高晟没有回头,稳稳向前走着,把这出戏甩在身后。
对此一无所知的吴仁,正堵在温鸾院门前,嬉皮笑脸道:“小娘子,快跟大爷我回家去,大爷疼你。”
温鸾脸上没有任何惊慌的神色,看他的眼神也和看死人差不多了。
这俨然不是吴仁想要的效果,他更喜欢女人又羞又恼,又慌张又无法抵抗的模样,“你以为我跟你说笑呢?你丈夫死了,你除了投靠本大爷没别的活路。”
面前的美人终于露出一丝丝惊讶的模样,“他死了,你确定?”
吴仁摸着油光锃亮的下巴笑道:“死了,从脚手架上掉下来摔死了。”
温鸾突然笑了,“他那个人,就是全世界的人都死了,他也死不了。”
“诶,你还别不信,就刚才掉下来的,走,我这就带你去找他。”
温鸾摇摇头,“他什么时候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什么时候死。”
吴仁嗤笑一声,“吓我?你吴家大爷可是吓……”
“大”字还没出口,他突然觉得背后冷风森森阴气逼人,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往上窜,似乎身后站着个鬼,惊得他连回头看的勇气都没有。
却听背后有个阴瘆瘆的声音道:“今儿天气不错,秋高气爽……是个杀人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