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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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谷皱眉:“岂可拿我父亲的命做这种冒险,不是将人命当成儿……”

“郑谷!这家姓刘!我说了算!”刘大小姐尖叫。

郑谷冷着脸:“我父亲姓郑。”

“郑老爷,你觉得我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你们在冒险,我同样在冒险,”顾朝歌好言劝他,“如果想救令尊,还请尽早下决定,晚了,纵使我也无力回天。”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郑谷没有理由不动心:“这法子真的有效?不会害死我父亲?”

“混账小子!不孝子!”顾朝歌没说话,郑林却在屋里面打翻了药碗,谩骂不已:“文先生动刀救人的时候,你小子还没出生,也敢怀疑人家大拿!不知天高地厚,你是想害死你爹是不是!”

亲爹啊,那个文先生多么有名我是不知道,但是眼前这个不是文先生,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看起来和我女儿差不多大啊。

郑谷在心里无奈地腹诽着,事到如今,他也只有硬着头皮一试,遂向顾朝歌拱了拱手:“还请顾姑娘先立字据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手术华佗做过可不是我瞎掰

以下是可以不看的吐槽:前几天看一篇qd文,作者大大提到一个由中国研究员尹光琳的发明引起的横跨二三十年的跨国商战,我去看了,啧啧剧情真是跌宕起伏,百度百科搜“维生素c可得

☆、第 18 章

很多年后,当周德老得牙齿几乎掉光,说话漏风,也不再坐堂诊病的时候,他生平唯一一次给顾朝歌当副手的经历,仍是他同儿孙们最津津乐道的故事。

那是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可是好大夫总不会吃亏,无论是反贼还是官府,只要是人就会得病,就需要大夫。周德认准这一点,红巾军入城的时候他淡定自若,后来被招去给红巾军的人看病,他也不慌不忙。

本来,如果不是那个小姑娘的出现,混在一群老熟人老同行中的周德,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医术距离真正的高手,到底有多么大的差距。

连竹叶汤和牛黄膏是入什么经的药,他都答不出来。就好像一只鼓满空气的口袋,神气十足,耀武扬威,可是到了真正坚硬不可摧的宝石面前,一击即破,留下的只有一个干瘪瘪的破口袋。

不过周德比其他的同行机灵,他没有愚蠢地去联合抵制顾朝歌,而是积极地邀请她入堂坐诊,恭敬地将自己坐了半辈子的宝座,让给那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

他有自己的谋算。有本事的人,到哪都吃得开,与其愚蠢地去仗着地利压着人家,不如向人家虚心学习,还能为自己博个好名声。

请来顾朝歌的益处比周德想象的更大,这个小姑娘的确断病奇准,寻常病患,一副药下肚,立竿见影。她让他的医馆名声远播,病人趋之若鹜,而以刘福青为首的那些嫉妒他的同行们,不仅没能威胁到他,还被红巾军打击,刘福青也下了狱。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待顾朝歌离开,这滁州城第一名医的位置,就该轮到他周德坐啦!周德捻着胡须,坐在医馆内堂一手翻着账本,另一手拨弄着顾朝歌多日以来的看诊药方,喜滋滋地畅想未来。

却不料一个晴天霹雳轰然砸下,红巾军的人上门,道顾朝歌请他去一趟刘府。

刘府?那个刘福青的家?

去那里干什么?

周德莫名其妙,但是和这些造反的兵们讲道理显然是很不明智的。所以他去了,去了之后,马上就、就后悔了……

把人开膛剖肚?割掉一截肠子再缝起来?我的乖乖,这小姑娘以为是在做女红,还是过家家?

纵使对顾朝歌的医术很有信心,可是一听竟是要动刀,周德的头摇得像拨浪鼓。等到再从刘家人口中得知,她竟然立下字据,若因为此次动刀害了患者姓名,她情愿抵命,周德更是瞠目结舌。

为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把自己的命搭上,值得吗?

活了半辈子的周德,也可以算是医药世家出身,他很小的时候就在父亲膝下背诵汤头歌,梦里抓着一把药草都要分辨出那是何种药物。

学不好手艺,就没饭吃。

父亲是如此告诫他的。

大夫和其他手艺人一样,都是靠技巧吃饭的手艺,只不过大夫是一手攥着银子,另一手攥着人命,所以要格外谨慎,濒死的患者千万不能接。

这些都是周德半辈子得来的认知和经验,而顾朝歌的做法,显然超出了他的认知。如果不是和这个小姑娘相处多日,知道她的水准,他说不定会和其他看热闹的人一样,认为她是个疯子。

看热闹?是的,自从她立下字据之后,刘家的大小姐唯恐她反悔,拿着字据四处宣扬,大半个滁州城的人都知道了。

“周大夫,你处理外伤的手法十分出色,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的确需要一个副手帮忙,如此才能有更大的把握。”

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才到他的下巴那么高,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真诚不已地望着他,恳求他:“周大夫,如若出事,我顾朝歌一人承担,绝不会连累到你身上。”

唉,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如果还不帮忙,那还算是个人吗?

周德叹了口气:“你说吧,老夫需要做些什么。”

很多年后,当周德回忆起那次把人开膛破肚的手术,仍觉惊心动魄。行医大半辈子,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见活着的人的体内构造,虽然只窥见一隅,但依然感到害怕和神秘。

和处理外伤不同,人体里头到底是个啥模样,他一直以为,没有中医能说得清。

但是这个第一次见面就被门槛绊倒,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握着锋利的剪子刀子,穿着特殊处理过的羊肠线,双手灵巧如蛇,又稳如磐石。他在旁边给她打下手,按着她的要求做些简单的事情,看着她面色沉静,那双眼睛在动刀时亮得惊人,像会发光一样,蓦地竟觉得有些害怕。

这姑娘,真不像是个小姑娘。

该不会是哪里来的妖精吧?老人们不是常说,世道一乱,妖怪横行吗?

哪有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医术卓绝,还能剖开人的肚子治病的?周德一边嘀咕着,一边在顾朝歌的吩咐下协助她完成了这次非同一般的治疗,看着她最后给病人的伤口抹上他叫不上名字的古怪膏药,周德觉得那膏药或许也是妖怪的法宝呢。

小姑娘是很敏感的。当她无意间抬头,看见周德探究而防备的目光时,她似乎很快便明白过来周德在想什么,这或许是因为她以前每次做这样的事情,都会看见周围有同样的目光。

“我们能治很多病,却也对很多病束手无策,人的体内究竟有何等奥妙深埋,身为大夫绝不能视而不见,固步自封。”

她忽然说出一段充满感叹的话,而这话显然是说给周德听的。

“这是我师父说的。”她朝周德笑了笑,手中雪亮的刀子转了一个漂亮的圈,扔进滚烫的沸水中。低头注视着这锅沸水,小姑娘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惆怅:“他因此被视为异端,逐出家门,流浪半生,但是他始终坚持自己的选择。”

“周大夫,我也认为我做得没错。”

小姑娘背对着他,一样一样的,一丝不苟地收拾着那些寻常大夫根本不会用的器械,背影看起来倔强得很,倔强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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