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司露眸色晃了一晃, 饶是早已生出过这样的猜测, 但此时亲耳听到确定的答案,还是免不得心中震动。
她抿着唇没有作声,听着春熙继续说下去。
春熙神情沉重,嗓音更是带着隐隐悲痛。
“长公主的死,从前先帝便派人查过,可巧的是,当年贴身服侍长公主的宫女湘儿, 没几日也跟着莫名其妙的死了。”
“同一时间无故暴毙的, 还有东宫一个叫崔岚的宫女, 所以,定是有人在故意毁灭证据。”
“崔岚是当今陛下身前伺候的, 她定是为陛下做了些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才会被杀人灭口的,至于杀了她的人是谁, 那就不言而喻了。”
春熙如此断言,便是直指李景宴了。
而她会这般推测,也是因为了解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才得出的结论,而这个结论,如今可以说是非常明朗了。
在这桩桩件件的离奇事下,司露十分认同春熙的推断。
只不过,当年的相关人都已被灭口,现在,她们还缺可以证明李景宴犯下恶行证据。
司露的目光闪烁着,却听春熙想到什么,又道:“对了。”
春熙说着,从袖袋中取出一张宣纸,上面密密麻麻誊抄着小字。
她道:“这是姑娘你让我进太医院查的,当年药材配送记录,我趁着无人誊写了一份。”
司露连连颔首,接过那张记录着太医院药材配给的单子,放在灯下仔细看起来。
烛火明灭跳动,灿灿灯辉倒映在她眼瞳里,模样专注又认真,看着看着,司露当真察觉出了端倪。
长公主宫里的药材进出,她细细盘看了一遍,没有任何问题,可东宫那头的药材取配,却着实让她惊了一跳。
白附子、马钱草、半夏……
这几位药材若是单拿出用,都不会对人产生伤害,但若是放到一处用,便会是杀人于无形的剧毒。
司露也是从前在古书上看过这个方子,年代虽久远了,但她印象却很深刻,因为树上极为醒目地标注了,这些草药药性相冲,切不可放在一起用。
否则,将会是比□□还毒的毒药。
可见当年的东宫当是也有人熟通药理,才会每月出一次方子取药,每张方子里刚好有一位毒草,从而没有让太医院觉察出端倪。
如此看来,李景宴的心,当真是深如汪海,黑如深渊,让人不寒而栗。
如此想着,司露只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春熙见她脸色发白,似是陷入了恐惧中,问她:“姑娘可是看出了有哪里不对?”
司露不可置否地颔首,满脸认真同她解释起原委。
“这些药,单拿出来看都没什么,只是放在一处,那堪比□□了。”
春熙听了,想到当今陛下如此险恶,脸色亦变得很是难看。
司露道:“春熙,你此番回去,还得好好打听打听,当年东宫里,有没有精通药理的人。”
她执起春熙的手,双手紧握,目光关切。
“不过你切莫别忘了,要保护好自己。”
春熙点点头,回以她温暖的一笑。
“姑娘,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你尽管放心就是了。”
“不论如何,咱们都要还长公主一个公道。我想,长公主若是在天有灵,冥冥中也一定相助我们的。”
听着春熙这般说,司露稍稍放下了心,又再三叮嘱了让她小心之类的话语,方才目送着她从医馆后门离开。
春熙披上黑色斗篷,带上兜帽,身影敏捷如风,很快消失在湛湛深夜中,再无半点影踪。
司露这才折身回屋,从正门走出去,朝着石桥上,早已等着她的福叔走去。
月辉淡淡,疏星点点。
石桥之上,是一辆并不起眼青帷油车,车前两盏羊角等,耀着点点火光。
司露脚步匆匆,踏上石桥。
却并未发现,在她身后,河畔一处漆黑树影下,蹲着数名暗哨,正悄然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
夤夜
胡悦客栈的厢房内,锦衣玉袍,身形巍峨的俊朗男子,正立在一树烛火下,听着手下的回禀。
为首那人拱手抱拳,恭敬作礼,说道:“属下们查探到,皇后娘娘每日从侯府角门进出,行踪十分隐蔽,她开了一间医馆,在三元市十全街,名唤春来医馆。”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属下们还打探到,皇后娘娘每日都会去那儿坐诊,人们都唤她作——玉面菩萨。”
玉面菩萨。
她倒是当得起这个称呼。
呼延海莫扬起唇角,滚了金边的袖口在灯火下流淌溢彩,他指尖轻动,盘拨着银质蛇戒,灯火下,银光烁烁。
掌握了司露的行踪后,他心情大悦,对着手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