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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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说着话,言昭华就看见门口急急忙忙跑进来一个小丫鬟,正是言昭宁身边伺候的玉霞,只见玉霞找到言昭宁就走过去,在言昭宁耳朵边上说了几句话,就见言昭宁脸色变了,赶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谢馨元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跟着玉霞着急忙慌的出去了。

言昭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当即便猜到,定是玉霞告诉了言昭宁谢氏挨了手板子的事情,言昭宁才急着过去探望,谢馨元从花窗前走过来,她穿着一身苏绣月华的锦布长衫,斜襟前别着一朵迎春花,头上梳着凌云髻,两边各戴一只半个手掌大小的银制流苏步摇,要说谢馨柔的容貌是端庄典雅,那么谢馨元的容貌就是娇憨可爱的,谢家的血脉很好,孩子生出来个顶个的水灵漂亮,想着这小姑娘今后会被言昭宁害的很惨,言昭华心里就不免为她可惜。

“宁姐儿去哪儿了?”谢馨柔给谢馨元让了个位置,让她坐在身旁,以为谢馨元知道言昭宁那儿发生什么事了,可谢馨元却摇了摇头,拿起桌面上的橘子,说道:“不知道什么事,看着挺急的。”

将橘子放在手里把玩,却是不吃,目光不时往言昭华身上瞥,言昭华不动声色,偶尔对视还会给她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谢馨元不过十岁,年纪小,品性纯良,虽然肯定听了不少言昭宁说的言昭华的坏话,但谢馨元也没有对言昭华表露出太多的恶意。

言昭华安静的和她们坐在一起喝了一会儿茶,谢馨柔又介绍了几个其他府邸的同龄小姐与言昭华认识,年轻的姑娘们凑在一起说笑总是开心的,虽然聊的话题有些幼稚无聊,但总的来说,言昭华还是很满意的,她只觉得这样与人交往畅谈的感觉,就是上一世好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谢氏和言昭宁总是想尽一切办法,不让她和外界多接触,每次都是临出门前,偶然发生个什么事情,阻碍了言昭华出门,一回两回之后,言昭华自己也就变得不爱出门了。

用过午膳之后,几个姑娘相约去客苑园子里看花,言昭华随她们去了,没想到走到半路,那几个姑娘又给其他人叫去观鱼亭赏鱼去了,言昭华畏水,她有过好几回掉水的经验,所以轻易不敢再去水边了,就婉拒了她们的邀请,继续留在园子里。

看了一会儿也觉得没趣,就带着染香和青竹打算回擎苍院小憩,所以说言昭华上一世糊涂,外祖母对她一直都是很好的,擎苍院中还特意给她和言昭宁安排了自己的房间,让她们有时候过来玩耍时休息。从梨花苑去擎苍院要经过一处假山石林,位置有点偏僻,言昭华是走的小路,并没有走大家都在的鹅卵石路,可走到半路,言昭华突然被人给拉住了衣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染香和青竹同时用手指按着唇瓣,不约而同的对言昭华指了指□□尽头的假山,却是不说为什么,言昭华目光扫去,一眼就看见那个躲在假山后面不住探头的少年。

不是言瑞谦又是谁呢?

他在这里干什么?言昭华心中疑惑,没有多想,就让染香和青竹在□□外替她把风,她自己则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直到走到言瑞谦身后,轻轻拍了一下那小子,他才反应过来,见是她,言瑞谦赶忙对言昭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摇了摇头,意思就是让言昭华不要出声,言昭华好奇极了,便从他先前偷看的假山洞口望了一眼,就看见假山那头的回廊上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穿着红绸衣裳的年轻女子,看样子应该是谢府的丫鬟,而另一个则是个半百老头,模样倒是斯文的,可举止就有点差强人意了。

那斯文老头拦住了人家丫鬟的去路,口中说着调戏之言,将那丫鬟羞得满面通红,想走却又被人纠缠着。

言昭华认识那老头,正是谢氏所说的那不远千里亲自替言瑞谦求来的当代鸿儒孙崇孙先生,怪不得言瑞谦站在假山后不敢出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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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孙崇其人,会稽人,先帝年间辛酉年甲榜进士,才名远播,原本仕途平稳,只是在六部观政时,得罪了顶头上司,被下放到极北之地做了个县丞,苦熬了两年之后,又被同僚参了一本,至此罢官,可他空有才学,没有背景,经过几年的奔走,也没能官复原职,身上的盘缠用尽,便去了湘南给告老还乡的阁老家的孙子做西席去了,做了几年之后,阁老家也容不下他,不知因何被人赶出了府,流落街头,机缘巧合被谢氏给再次请回了京城。

若是旁的人听到孙崇这个名字,只会为他的仕途不顺和郁郁不得志的平生经历感慨,可是甚少有人知道,孙崇的真实品行。他有才学,可是却有一个极大的弊端,那就是人品不正,为人急功近利,十分好色,这些事情言昭华也是后来嫁了人之后才听说的,说这孙崇一开始就被吏部尚书亲自点进了六部观政,那时谁不说他前程似锦?可这人偏偏不知好歹,有一回居然拿吏部尚书的女儿开玩笑,说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话,正巧被吏部尚书听到,这才被下放到了极北之地做县丞,在做县丞的时候,他仍旧不改其本性,在县里为非作歹,仗着天高皇帝远,将那县城弄得是乌烟瘴气,尤其是家里有黄花闺女的百姓苦不堪言,最终牵连到了邻县。

若他当即悔改也就罢了,可他到了邻县县丞家里,又被那县丞的闺女迷了心窍,竟然又做出混账事,可怜那县丞之女才十三岁,正是县丞的掌上明珠,被孙崇这混账猪给拱了,这口气如何咽的下去,可事关自家闺女的清白,那县丞也不糊涂,不敢将此事声张,以至于京城里并不知道孙崇在北地究竟干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那县丞暗地里搜集了孙崇的一些其他鱼肉乡里的证据,才一本参奏告上了朝廷,原本那些罪名若定下来,孙崇免不了刺字流放的刑罚,幸好他那糟糠之妻变卖了家中所有财物,到处请人替他疏通,这才将刺字流放的罪名变成了罢官,之后的路,可想而知了,虽然孙崇也一心恢复官职,可到底没钱没人脉,没有人买他的帐,一日日的堕落下去,最终无奈,成了那富贵人家的西席先生,却怎么也改不掉好色成性,在人家家里依旧不老实,被人赶了出去。

谢氏就是在那种情况下找到的孙崇,那时候的孙崇久不在京城活动,京城中知道孙崇底细的并不多,人们对孙崇更多的印象仍旧停留在‘郁郁不得志的才子’印象上,所以谢氏将其请回府中,言修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还以为谢氏真的是一片好心呢。

被孙崇纠缠的那女子是丫鬟打扮,不过却是梳的妇人髻,想来定是配了人的,孙崇在经历过年轻时的冲动之后,这些年也收敛了许多,毕竟年纪也大了,黄花闺女什么的很少去招惹,反倒是这种初为人、妻的年轻少妇他最有兴趣了,这样的小妇人,不仅年轻水灵,真对她们做了什么事,她们也是不敢声张的,孙崇跟着管家张平来谢家,在下人院子里吃了几杯酒,就心猿意马起来,走到这偏院的院子里散心,顺便在周边见识见识国公府的气派,没想到就在这地方,还让他遇到一个小娘子,如何能按捺住满心的激动,顾不得什么,上前调戏了再说,这种事情他驾轻就熟,在这屋外,最多也就是拦着去路,摸摸小手,闻闻幽香之类无伤大雅的小事,就算被人撞见了,只需推脱自己喝多了即可,反正他是男人,最后名节受损的都是女人,和他也没什么相干就是了。

言昭华躲在假山后面看的一动不动,若有所思的样子,言瑞谦却是尴尬的要命,他哪里想到,自己难得看个墙角,还给姐姐撞见,并且他这个姐姐也是奇怪,其他姑娘见到这样的事情躲都来不及,可她倒好,偏凑得比他还近,看的一眼不眨,聚精会神,哪里还有姑娘家该有的矜持?

连言瑞谦都看不过去,偷偷的拉了拉言昭华的衣袖,言瑞谦生的和言昭华颇为相似,只是眼睛有所差别,言瑞谦的眼睛更像言修,但不管怎么说,两姐弟长得都没有拖家族后腿就是了。

见言昭华对他瞪大了眼睛,一脸被打扰到思虑的无辜神情,言瑞谦就想叹息,无奈的指了指小径那头,然后就轻着脚步,带头离开了假山,从那香花小径走了出去。

尽管言昭华还想再看那么一会儿,可言瑞谦已经走了,她再留下就不太像话了,只好又最后看了一眼,然后跟着言瑞谦身后,走出了小径,染香和青竹给言瑞谦行礼,言瑞谦猛地转身瞪着言昭华,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言昭华只觉得这个眼神有点好笑又有点心酸,好笑是因为言瑞谦人小鬼大,明明年纪比较小,可偏偏要做出一种大哥哥的样子来,心酸是因为,由此可见,从前的言昭华在这个亲弟弟心里有多么不懂事……

言昭华叹了口气,对言瑞谦招了招手,然后指了指前面的高耸假山群,言瑞谦也知道有话这里说不方便,便跟着言昭华去了。言昭华找了一处视野比较开阔的假山石后站定,让染香和青竹分别在两边把风,这才对言瑞谦说道:

“孙崇好色的品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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