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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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怀好意的“嘿嘿”笑了几声,做出一副想要靠近他的姿势,但是实际上却往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了一个距离,就差豪气的拍拍他的背告诉他“别怕”。

花渡忍不住捂住了脸,半天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往她身边挪了挪,趁着那些书生去翻找诗册的时候低声问她,“你好像很不喜欢八……现在长安的阴差。”

怎么喜欢得来?一想到对方不仅挟持她去了一次阴间,还莫名其妙的说北帝送东西给她,引商就只想翻白眼。如今听他问起,不由好奇道,“你知道是谁顶替了你的位置吗?他说他姓吴叫……”

“其实他姓范,叫范无救,只不过阴间的阴差鬼吏们都唤他一声八爷。”不等她说完,花渡已经抢先告诉了她真相。

引商一时有些反应不来,还在傻傻问着,“你和他是相识?”

“像我这样的阴差,没有权力当他们的相识。”花渡只是笑笑,然后突然说了一句很是莫名其妙的话,“你现在心情如何?”

琢磨了一下他的意思,引商认真答道,“很平静。”

见她确实像是很平静的样子,花渡才轻声将想说的话说完,“谢必安、范无救,我们阴间的人都唤他们七爷、八爷,可是凡世的人大多称他们为……黑白无常。”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引商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那些书生们已经把笔墨纸砚拿过来与花渡讨论书法了,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个事实于她而言太过难以置信,反应过来之后,她不得不在众人困惑的目光中捂着嘴跑出邸舍,等站到门外才用力捶了捶墙壁抒发自己的感慨。怪不得,怪不得她总觉得这些名字有些耳熟!这下子之前的困惑倒是都能说通了。

跟着她走出来的华鸢一脸嫌弃的看着她这个举动,待她平静下来才问道,“有好事?”

“算不上。”仔细想想,引商还是摇了摇头,毕竟那两人是怎样的身份于她而言没什么好处可言。可是这世上任谁知道自己在尚且活着的时候亲眼见到过黑白无常,都会难抑心中激动的。

她把这件事悄悄说给了华鸢听,还问他知不知道自己那个朋友就是白无常,结果得来了华鸢毫不在意的回答,“黑白无常又算得了什么?”

这一次引商难得没有嘲笑他,经了这些事情,她也知道眼前这人的人脉不是寻常凡人能比的,所以听他这么一说,她连忙眼巴巴的问道,“那你还认识什么大人物吗?”

“我想想……”华鸢当真认真回忆了起来,最后猛地一拍手掌,“知道了,我还认识孟婆!”

“孟婆!”引商的眼睛亮了亮,好奇的问他,“孟婆长什么样子啊?真的是一个老婆婆吗?”

华鸢只是神秘兮兮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不是……”

看他的样子,似乎根本就不打算告诉她。引商盯着他看了片刻,干脆轻哼了一声回屋,“我找花渡问去。”

好歹花渡也是阴间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没见过孟婆,她想打听阴间的事情当然是去找他了。

华鸢想跟她说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见她转身回屋了,他愣是把已经张开的嘴重新合上,扭头便追着她进了屋,“我……”

未等说完,便见对方冲着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抬眸一瞥,发现邸舍里那些书生们不知何时又开始比起彼此的字来,有几个写的倒是真不错,可是都与花渡相差甚远。

引商自己写的一手好草书,自然欣赏书法出众的文人,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时候不适合,她怕是也要向花渡请教请教.

没敢站得太近打扰他们,她往旁边退了退,华鸢身为这屋子里唯一的闲人,很不客气的往她身边一站,不等她站远就开了口,“若说字写得好……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那个朋友吗?”

他说过的朋友实在是太多了,引商随口问道,“哪个?”

“很有才华,可惜二十出头就吊死了的那个,姓谢的朋友。”他一口气说完。

引商用了好一会儿工夫来理解这句话,原来上一次他说的那个才子就是谢必安啊!真不知道谢必安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竟要天天被他挂在嘴边,翻来覆去换着花样的提起。

“你不喜欢你这个朋友吗?”她睇了他一眼,觉得纳闷,明明之前看他们相处得还不错啊。

一听这个,华鸢就忍不住笑了,他倚在门边望向外面的风雪,漫不经心的说着,“我最喜欢小谢了。”

与往常不同,这一次他的声音放得极轻,正好被差使去道观的天灵跑了回来,忙着听天灵哭诉自己遭遇的引商并没有听到他的下一句话。

“喜欢到……恨不得毁了他。”

☆、第58章

天灵还从未觉得这样委屈过。他明明是替自己九哥回道观的,谁知还没等走进道观大门呢,就见李瑾和卫瑕在屋子里吵了起来。

说是吵也不对,毕竟怎么看都像是李瑾单方面的对卫瑕发火。而卫瑕的身子本来就弱,再加上心中有愧,被李瑾用力一扯衣领,就几乎要倒了下去。

天灵也有些固执,虽然他总觉得这两人都算是道观的外人,竟然在道观吵架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但是不论怎样看,还是在这里住了两个月的卫瑕更像是自己人。于是,在发现李瑾几乎要对卫瑕动手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就冲上去拦在了两人之间,结果可想而知,他哪挡得住已经动怒的李瑾,一不小心就挨了一手肘,撞得鼻子都快歪了。

虽说这事只能说是李瑾一时失手,可是思来想去,天灵还是执着的觉得对方是个坏人。不仅来道观对卫瑕发脾气,还打人!

引商一面帮他揉着鼻子,一面也偷偷跟着他埋怨了几声李瑾,可是归根结底,卫氏兄弟和李将军之间的事情是他们卫家的家事,哪轮得到他们这些外人多嘴。

邸舍直到傍晚时分才彻底安静下来。

书生们硬拉着花渡说了一下午的书画才罢休,可是正如引商所想的那样,虽说已经抹去了过往的记忆,花渡对古时的诗词歌赋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凭本能就能念背出口,但唯独对东晋之后的学问知之甚少,甚至可以说是相当茫然。到了入夜的时候,若不是因为邸舍要熄灯,他怕是还要捧着季初借给他的书继续看下去,那算是一本史书,记载了魏晋至今的历史,也记载了当年那些门阀士族的兴衰。

在引商悄悄站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了手里的古书,毕竟寻常的凡人可不能像他这般,在没有光亮的地方还盯着纸上的蝇头细书看得起劲。

不过这也足以让引商相信,眼前这人生前定是东晋时人没错了。

“这上面说不定还有你的名字呢!”她朝着他晃了晃那本史书。这句话可不是说笑,这一天过去,她是当真觉得自己这位相好有留名史书的才华。

可是花渡却在愣了须臾之后,认真的摇了摇头。

“不会的……怎么会呢。”说话时,他的指尖不自主的攀上了脸颊上的那道青痕。

也多亏现在天气寒冷,邸舍里又没有太好的炭火,他将整张脸都恨不得捂了起来,也没人觉得多么奇怪。一天过去,还是直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他才敢稍稍露出了那道折磨了他几百年之久的伤痕。

“上面所写的那些人,大多出身高门大户。他们的家族权倾朝野,又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面对少女不解的眼神,他只能这样轻声解释着。

说的也是,如果当真是士族出身又如此有才华,无论如何也不会沦落到受这等侮辱刑罚然后处死的地步,莫说是当时的衙门,就连皇帝都不会下这样的命令。

若说不是凡人所为还说得过去……

想到这儿,她不由晃了晃脑袋把这荒谬的念头晃出去。花渡勉强咧了咧嘴,冲她笑笑,无言的示意她不用担心了。

自己到底是谁?他当然好奇过,而且越探究越是好奇,越想继续追究下去弄个清楚。可是他又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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