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殃手臂薄肌线条很流畅,不过分夸张,却恰到好处的有力量。被尖锐物体刺中的伤口分布在肌理上,与周围其他旧疤叠在一起,显得不太美观。
他却对伤势浑不在意,从未在她面前提起。
她知道,景殃身上还有许许多多类似的伤口。
那次去楚宁王府结果撞见他换衣裳、以及他有时用掌心抚摸她的脸,她总是能看到、感受到。
新伤旧疤,从前的、征战的、现在的,诸多分布于掌心、肩背以及他身上任何可能受伤的地方。
她难以想象景殃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的。
景殃察觉到她的目光所聚之处,将衣袖放下来挡住伤口,不甚在意道:
“无事,小伤。手握兵权注定要付出代价。”
这软弗散虽烈,却只能算得上轻伤。
“景殃。”
鹿白忽然拂开他的手,把他衣袖往上卷了卷,看了一遍他右臂大大小小各种伤痕,仰起小脸看着他:
“你与广南王的仇恨到底是什么样的?”
景殃低眸看着她,眼里涌着某种情绪。
良久都没有答话。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你不愿意说就罢了。”
鹿白这才反应过来,竟然一不小心又问了他的逆鳞。她收回手来掩饰一点点的无措:
“下次我……”
景殃忽然打断她:“还记得我曾给他跪下这件事吗?”
鹿白惊诧地点了点头。
“做过就是做过,不丢人,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景殃支着身子,懒洋洋地拍了拍身旁木凳:“过来坐。”
鹿白站起身走过去,频频去看他的脸色:
“你……”
景殃好笑地弯起指骨弹了下她的脑袋:
“你就当是我想给你讲讲。嗯?”
鹿白坐在他身旁,认真道:
“好。”
……
景殃当时抵达洛水的时候,景玄和景夫人已经被广南王关了起来,奄奄一息。
洛水没有任何异动传来,是他发现家书传回来的日子比往常晚了几日,警惕之下匆忙离京,前往洛水驻地查看情况。
本以为是他想多了,可谁知洛水的战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他花了一番功夫,暗地里弄明白了原委。
广南王坐拥朝廷重权,担贪心不足蛇吞象,他看到自己的兄弟——也就是昭和帝能坐上皇位,内心的贪欲如劲草疯狂生长。
明明都是太后膝下的子嗣,就因为他非亲生血缘,所以就要扶持皇帝坐稳皇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权力一点点被他收拢。
凭什么呢。
他不甘心。
他能力手腕样样不缺,为什么不能在龙椅上坐坐?
于是他开始贪图昭和帝最肝胆相照的好兄弟——景玄的兵力。
楚宁景氏向来手握重权,独揽朝纲,在朝政上说一不二。
他能有景玄的支持,逼宫的大业就能成功一半。
但景玄骂他骂得狗血淋头,声称若还有下次,他就不会留任何情面,直接禀报皇帝。
广南王内心的怨气逐渐滋长,他故作知错的模样,身负监军一职去洛水赎罪,但实则偷偷联络了西戎敌国。
在景玄以为他回头是岸、与西戎进行洛水大战的前夕,他买通军队细作,与敌国大军将景玄围困城门,抓了景夫人当面侮辱,让一代战神孤立无援。
景玄挣扎到最后一刻,戳瞎广南王的一只眼睛,宁死不屈被关了起来。
洛水之战,东郦惨败。
景殃抵达时,东郦大军惨败的消息尚未传回去。洛水距离京城太远,又杂又乱,战信都会遗失在途中。
京城之中,竟然无人发现边疆异样。
主将和随主将一同行军的主将夫人被关了起来,折磨得不似人形、形销骨立。
国师大人突然叛国,无人知晓原因。
广南王拿边疆百姓作为人质,逼迫众多楚宁卫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