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水漫至肩膀,熨帖着她身体的每一寸皮肤,让她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一声。
浴桶旁边,巾帕、皂角、澡豆、草木灰、木槿叶等沐浴用具被整齐摆放。
鹿白拿起皂角,细细将一头墨发洗干净,而后用澡豆在身上揉擦、洗拭。
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没入水中漂浮开来。白皙皮肤上是一串白色泡沫,很快被温水沐洗干净。
小姑娘长大了,身体线条跟两年前也完全不一样。
现在的少女流畅而有起伏,处处皆是纤秾合度,像是含苞待放的青色山峦,青涩与韵味交织,让人一眼着迷。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空气中满是清新的味道。
鹿白喊来墨竹,换了一桶新的温热水。
这桶热水比原先烫了些,她轻轻嘶了一声,白皙肤色被热出红痕,在清澈水波映透下格外灼眼。
待适应温度后,鹿白拿木槿叶给身上每一寸肌肤擦洗。
木槿叶格外好闻,伴随着远处妆奁匣里新做的清竹味香脂,宛如雨后初出的山荷,沁人心脾的香味在卧房内晕开。
鹿白一边用木槿叶洗拭,一边想着巡抚军的问题。
她是个公主,就算拿到巡抚军兵权,握在自己手里也不合适。
最好的方法是找个同谋,或是效忠于她的人,让兵权由那个人拿着,她在幕后掌舵。
只是,能效忠于她的人,应该找谁呢……
……
景殃站在书房窗侧,待到雨停仍未见公主府有人出来,便知鹿白正待在公主府内。
他披上外袍,直接从窗户一跃而出,走捷径去往公主府。
公主府外,两名护卫尽职尽责地看守着。
他思及上次被边朝月拦在门外,脚步一转,来到公主府卧房窗子旁。
卧室内隐约传来细微的动静。
看来公主殿下正好在卧房里。
景殃不再犹豫,轻叩三下窗扉,翻窗而进,走过屏风,声音微沉道:
“公主,我知道你在这里。”
同一时刻,卧房内的景象映入眼中。
木桶之内,白皙无暇的身体正浸在热水里。
热气氤氲,白雾弥漫,少女圆润的肩头被熏得白里透粉。莹润水珠沿着光洁肩处滑下,缓缓没入桶中。
一头墨发长长如缎,在干净剔透的水中散开。青丝凌乱中,肩部往前是伏起的线条,隐没进他看不见的角度。
后面背脊微微开阖,墨发之后隐隐可见漂亮纤瘦的蝴蝶骨。
鹿白听见动静,大惊失色地拿巾帕挡住身体,同时侧眸看去。
只见景殃停在他身后,面上是没来得及掩饰的不可置信和幽深注视,眸光一动不动地落在她身上。
鹿白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门上冲,脑袋几欲炸开,脸颊和耳廓的温度瞬间变烫。
她手忙脚乱地把巾帕用力捂了捂,颤抖着声音惊叫道:
“景殃!你在干什么!”
景殃迅速反应过来,向来冷静的面容难得有一瞬的惊愕和滞涩。
他偏开头,喉结上下滚了滚,匆匆道了句抱歉,转身到窗户旁边一跃而出。
鹿白原地哆嗦了下,热气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浇透,心跳急促跳的不停。
她稳了稳呼吸,脑中却想的是方才景殃到底看到了什么,半晌后实在冷静不下来,思维一片浆糊,只得匆匆擦洗干净。
墨竹急急过来,忙道:“公主,发生了何事?”
“无事,你回去。”
鹿白摆了摆手,捂住头痛的额头,脑中一团乱麻地哀叹一声。
完了!
他到底看见了多少?
这可怎么办啊!
而此时。
景殃匆忙跃出窗户,手掌用力摁住公主府的外墙,调整了片刻的呼吸之后,从终于冷静下来。
他真没想到公主会在卧房沐浴,更没想到因为隔着屏风,她根本没听到他的叩窗声音。
以至于……哪怕他只看了半秒,仍然将她上半身后面看了个全。
热雾蒸腾,那张白瓷一样的脸颊上,粉颊迷蒙,嘴唇嫣红,圆圆小鹿眸中泛着微微水意,眼尾带着微微的小钩子,惊惶失措地朝他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