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白跑得狼狈,一路上东拐西拐,哪里人多往哪里跑。本来应该很快被追上,但后方的人仿佛有什么顾虑,始终没有追上来。
她不由地感到疑惑,急促呼吸间匆匆回了个头。
本以为能看清对方的正脸,却发现后方没有人。远处,一颗粗壮的树木后面,男子脸蒙了个黑面巾,隐藏在暗处,衣袍被吹起一角。
鹿白眼眸骤亮!
原来那人没有乔装打扮,不能随意地暴露身形!
这就好办了!
鹿白咬牙往前跑,目标明确奔着京城西边的西市。那里人多,只要进了西市的地界,身后的人必然没地方藏!
说不定她还能反过来看清这人是谁!
后面的人察觉到她的意图,躲在障碍物后面,一路尾随过来。
但每次感到危险逼近,鹿白就回过头去,那人只能藏在身旁的屋子或者树木后面一动不动,避免被她看到身形。
鹿白屡屡侥幸逃脱。
几次下来,那人似乎被惹烦了,尾随的更加紧密,难以甩掉。
鹿白咽下从喉咙口泛上来的血腥味,三两步跑进西市的外围街巷,喘着气回过头去。
后方的人反应极快,侧身闪进旁边的废弃屋舍里。
等鹿白目光落过去的时候,只瞥到一个黑底金纹的男式锦靴。
周围人声逐渐嘈杂,那人再也没有追上来的机会,身形仿佛消失一般了无痕迹。
鹿白心脏砰砰直跳,狼狈地直喘气。
这算是……侥幸逃脱吗?
她盯着空空如也的后方道路,心情却无比沉重。
此人武功极为高深,哪怕屡次追上她却依然能在一个呼吸间就躲进旁边的障碍物后面,始终没让她看到正面身形。
要不是对方不敢暴露身份,她早就被抓到了。
到底是谁?
拥有这么厉害的武功,为什么会出现在爹爹的墓碑地?
难道……是那位朝廷的黑衣神秘男子吗?
她心乱如麻,根本来不及仔细思索,匆匆找了个隐蔽的成衣店藏进去,将身上的斗篷面巾鞋子毁尸灭迹。
片刻后,她换了一身新的衣裳从后门走出来,避开人群赶回皇宫。
景殃回到楚宁王府,立刻换掉身上的面巾、衣袍和鞋子,吩咐廖管事:“全部处理掉,不要留痕迹。”
“是。”廖先生拿着衣服退下。
景殃揉了揉额心,走进书房,问门口的侍卫:“褚一在哪?”
侍卫转身离开,过了一会带着褚一走过来。
褚一走进书房,关上门道:“主子有事吩咐?”
景殃思索片刻,突然道:“去月岩山扫墓的那位神秘人,查的怎么样了?”
褚一愣了下,有些羞愧地道:“此事尚无头绪,那人总是甩开我们的人,目前毫无线索。”
“今天我偶然去了一趟,碰到了那人。”景殃思索一瞬,道,“是我大意,没有提前做好乔装,没抓到她。不过……还是有收获的。”
褚一:“主子,您的意思是……”
景殃脑海里闪过对方疾跑中无意间露出来的纤细嫩白的手腕,眼眸微微一敛,道:“那人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子。”
褚一目露意外之色。
景殃停顿一秒,若有所思道:“我猜……假如国师大人的女儿没有死在数年前的战乱中,而是在京城某个角落藏起来悄悄成长,那么她的年龄身量也跟那人差不多的。”
褚一错愕地开口:“这么说,那岂不是……”
景殃停顿片刻,神情平静地说出一个他们多年来都没意识到的结论:
“一直偷偷来给白晟和扫墓的神秘人,有可能是还活着的白锦芜本人。”
这句话仿佛惊雷巨响,让整个书房都寂静无声。
他们一直都以为那个扫墓的人是白先生的友人,或者是哪个门徒弟子,偶尔进京来扫墓,不愿以真实身份示人。
但万万没想到,白锦芜也许还活着,在东郦藏了这么多年……
这消息太让人震惊了!
别说是褚一,就连景殃自己没有预料到。
半晌后,褚一重新找回理智:“但官府当年去白府清扫的时候,整个府邸空无一人,白家千金闺房也整整齐齐,不像是搬走的样子。大家都说她年纪太小,早就死在了战乱里。”
“那也是众口流传,谁也没亲眼见到白锦芜的尸体。”
景殃将所有思绪都理顺清楚,道:“她爹的东西还在我这里,我可不想给她保管那掉脑袋的玩意,必须找到她本人。她一介女流,绝对跑不远,要么就藏在京城,要么就是京城周边,并且很有可能有了新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