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他将折扇一合,弯起的唇角好似也染上几分虚虚实实的暧昧。
乍一看,这皮囊竟比上空飞掠的鸟啼,还多了数不清的风流惑人。
就连吹起的风,都带着浅浅春意。
——跟她想象的不学无术之人,完全不一样。
诸人纷纷朝他行礼。
鹿白混在其中,面色冷静,心脏却砰砰直跳,身体因为突如其来的兴奋而微微战栗。
不枉她煞费苦心,终于见到景九爷本人了!
关于他,京城从不缺流言,好恶皆有。
不过人人都认同的便是:楚宁王府里仅剩的这位嫡系传人,能力斐然,风姿独绝,有着赫然身世,惑人外貌。
然而,他顽劣肆意,名声狼藉,最喜欢来风月楼这种风尘之地,寻花问柳。
其花心之名,整个东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鹿白不关心这些。
她只知道,自己寻找了九年的冤案线索,终于浮出水面。
管他牛鬼蛇神,她都要亲自去试探一番。
不知道是因为景殃的风流之名家喻户晓,还是他背后的身世令人望而生畏。一时间,无人敢应他的话。
景殃没有关心周围人惊惧不定的眼神,反而是带着笑意,从袖口中拿出一张请帖。
邀请贴绘有云纹图案,花样精美,上面的字迹凌厉漂亮,宛若游龙腾云。
他盯着陈老爷,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认识这个吗?”
“哦,本公子忘了,您根本没有,自然是不认识的。”
“那现在看好了——这是风月楼宴会的请帖。”
“今天有我在,您带不走人。三日后没有这个,您也进不来。”
他摇了摇扇子,笑意加深:“陈老儿,美人可注定跟您无缘了呀。”
陈老爷被这句话刺激到了,眼睛瞪如铜铃:“老鸨,这是什么怎么回事!”
兰妈妈扑通跪地:“请帖早就发完了,只剩下最后一张多余的,我就送给景公子了……”
陈老爷俨然失去理智,愤怒地质问:“不就是楚宁王府仅剩的烂账儿子吗?整日里寻欢作乐,凭什么这么耀武扬威啊?!”
这句话,把大家心中所想都给说了出来。
风月楼即将举办宴会的目的,其实众人都心知肚明。
老鸨兰妈妈精心培养的花魁马上就能及笄接客了。届时,整个京城的公子哥儿们都会被吸引而来,为花魁争相掷金。
谁肯砸银子,谁就能抱得美人归。
而这位景公子么……
虽说是先帝那位战功赫赫的兄弟——景玄的嫡子,但景殃的荒唐名声,迟早会把楚宁王氏的前程都给葬送进去!
这本是世袭的爵位,皇上愣是没发话让他继承楚宁王府,大概也是觉得他无药可救。
鹿白明显看到,景殃眸色一敛,笑容淡了几分。
“巧了,我最喜欢美人了。”
他下一瞬又笑眯眯的,桃花眼微微弯起,显得风流又浪荡,用折扇指着红裙姑娘道:“这个花魁本公子买了!”
“三天后,谁都不能抢。”
他扶起地上的红裙姑娘,旁若无人一般给她擦干眼泪,带着她往里走。
花魁姑娘看着他的背影,脸颊浮起一抹红晕,乖乖地跟上去。
这做派实在太过嚣张,旁若无人似的。本来诸人都在感激他救出了花魁,如今又开始不痛快。
“景九爷真豪爽啊。”
“这个花魁是老鸨用来坑银子的,咱们的荒唐景爷又办了件大事!”
“别因为人家是九月初九出生,就真喊一声九爷啦!人家现在坐拥整个楚宁王府的权势和财富,要千金买花魁呢……”
鹿白眨了眨眼睛,心思微动。
三日后、宴会。
有了这张邀请贴,她到时候就能顺利进入风月楼,借着参加宴会的名头,偷偷溜进景殃常年待的厢房查找线索。
到时候鱼龙混杂,谁还能注意到她?
想到这里,鹿白呼吸急促起来。她压抑着急切的心情,缓缓吐出口气,盯向景殃手中的邀请贴。
既然这是最后一张,那她一定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