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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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刘凌细嚼慢咽的吃完了一只,甚至还能评头论足:“恩,炸的过了点,有点苦,不见焦香。”

“这位后生,你不觉得恶心吗?”一个纳凉的中年文士皱着眉头:“先不说这虫有没有毒,就算是没毒的虫子,人非禽兽,又怎么能吃虫子呢?”

“我觉得挺好吃啊。”刘凌说话间又吃了几个,夹起一个递给邻桌:“你要不要尝尝?这家炸的挺酥脆的!”

刹那间,一片摇头惊恐。

刘凌心中叹息,知道这民间“谈蝗色变”的心理没办法那么快平抑,虽说有宫里带头又有官员们为了“迎奉上意”去“尝鲜”,但毕竟京中蝗虫难得,算上运费价格不菲,越发让人望之却步。

他最初的预想倒是失败了。

想到这里,刘凌也没有了再吃的心思,又丢下一块碎银子,推开盘子就下了楼,连小二喊着找钱都没有理会。

之后刘凌又走了两家之后,皆是如此,心已经凉了半截,直到了第四家“知味楼”时,却见的靠窗的座上坐满了食客,或一壶清茶,或一壶清酒,佐着去头去尾的蝗虫在饮,好生惬意,间或还有“再来一盘飞黄腾达”的声音。

刘凌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等进去之后仗着穿的鲜亮,找了个食客拼桌,细细一问,才知道是什么回事。

原来这处酒楼的东家也不知道在哪儿搞来了许多蝗虫,比京中其他楼里都要多些,这老板也聪明,知道这东西一般人不见得敢吃,索性当做餐前的小点送上一小盘,去头去尾,也不说是什么,许多人就这么浑浑噩噩吃了,还觉得味道不错,有时候还要一盘。

这再要一盘就没那么容易了,酒楼里说了,这道菜是御膳,店主花费许多心思才从达官贵人手中得了方子,加上材料难寻,贵客餐前送一小碟是送个情谊,再要有就没那么容易。

他说的越是玄乎,其他人就越发想要,等到其他几家酒楼也在卖“飞黄腾达”的时候,熟客也都知道送的是什么,可是吃都吃上味了,即便知道是蝗虫也不好发作,这“飞黄腾达”也就卖出去了。

到现在,知味楼里的飞黄腾达卖的比别的地方都便宜些,而且买一壶好酒或好茶还会送上几只香喷喷的炸蝗虫,有些人图个新鲜,也会来尝尝。

说到底,无非是“不要钱”和“卖的贱”罢了。

“卖的贱吗?”

刘凌若有所思的出了知味楼。

第二日的早朝,刘凌动了常平仓,要向青州、梁州等受灾地方运送赈粮,但这赈粮却不是无偿赈济的,百姓必须得用蝗虫来换。

他命令放粮的粥棚旁边摆着烤炉,收回来的蝗虫直接倒入烤炉里烤熟,去皮去壳,拨出肉来,就着粥棚给百姓做菜,不愿意食用的,不必给粥。

相比之前,这种强制的要求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但因为米粥都是白得的,人要饿死什么都没了,相比之下,只是吃一堆烤熟的虫子倒没什么了。

对于没有受灾的地方,刘凌鼓励别地的百姓去受灾地方捉虫,可以用蝗虫充抵徭役,此令一出,许多尚在闲中的壮丁纷纷向受灾的几州赶去。

几管齐下,眼见着已经是盛夏,蝗灾竟没有蔓延开来,到了梁州便没有再南下过,可谓是人人欢喜。

就在这人人欢喜之中,刘祁迎来了他人生中的大事。

他纳妃了。

肃王成亲之时,刘祁和刘凌是全程参与的,对于纳妃之礼也算是轻车熟路,只是刘凌如今已经是皇帝,不能亲自为刘祁跑前跑后,便派了魏坤和戴良前去帮忙,他们两个一个曾经亲自操持过肃王的亲事,一个刚刚成亲,最是合适的人选。

而征婚之人,在经过刘祁同意之后,由萧逸担任,也是出乎许多官员的意料之外。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位萧将军和刘祁怎么也算不上有什么好交情。

田珞是从礼宾馆里出嫁的,为了刘祁的婚事,几位太妃甚至压后了要出去的时日,特地过问此事,刘祁则是先祭了先帝、静妃,而后从东宫出发,去迎娶自己的王妃,再在宗正寺里行礼、送回东宫洞房。

腾出东宫给刘祁成婚,是刘凌的旨意,宗正寺中不少官员虽觉得于理不合,可皇帝既然都愿意了,他们也不好置喙。

这几年来,皇帝的君威越来越盛,宗正寺里那些族老宗室越发不敢指手画脚。

这一场婚事,便在黄昏之夜里,热热闹闹皆大欢喜地完成了。

耳边听着东宫里传出的雅乐,刘凌静静立在中宫最高的楼阁之上,眼睛望着的,却是西边祭天坛的方向。

姚霁已经离开了快一个月了,北方的蝗灾已经得到了控制,皇兄刘祁也完成了他人生中的大事,几位太妃很快就要出宫,只有他孤家寡人,只能在这里吹着凉风避暑。

“陛下,您真不去东宫瞧瞧热闹?”

王宁见他表情有些落寞,心疼地询问。

“您可以换一身便服,不进去便是。”

“就算换了便服,东宫里哪里还有不认识朕的宫人?今日是二哥大喜的日子,朕就不要去扫兴了,免得他们又要行礼,又要顾及朕的威仪不敢热闹。”刘凌很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有些时候不是随心所欲的。

“再说秦王妃田氏见了朕还要下跪行礼,今日她是新娘子,朕也不愿意用身份压她做这个。”

“陛下,您就是太为别人想了,何苦呢!”

王宁看着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陛下,您宣召的薛舍人和戴相公都来了,如今就在下面候着,是否要通传?”

“宣他们见吧。”

刘凌点了点头。

“你下去向燕将军传话,下面守着,他们上来后,任何人不得放上来。”

“是。”

没过一会儿,满脸疑惑的薛棣和戴勇踩着木楼梯上了楼阁,待行过礼后,见刘凌倚着栏杆,望着西边半晌不语,也只能满脑子雾水的干等。

今日秦王成亲,薛棣和戴勇照理说也是要前往庆贺的,只是今日戴勇是宫中值事的宰相,薛棣是随时等候传召的御前御史,两人就不便去庆贺,一接到刘凌的传召立刻就赶了过来。

但这个时候,皇帝能喊他们来做什么?

盛夏的晚风不停地吹拂着几人的脸庞,耳边响着东宫隐隐约约的奏乐声,戴勇和薛棣原本有些躁动焦急的心情一点点沉静了下来,望向皇帝的眼神也就越发好奇。

刘凌足足看了西边一刻钟,才收回放空的眼神,凝望了东宫一眼,动作缓慢地从怀里掏出一卷玉轴的绢帛。

屋檐上悬挂的宫灯照耀着刘凌手上的绢帛,青黄色的绢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失真,可这东西对于戴勇和薛棣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两人齐齐一惊,竟都露出了不知所措之感。

“你们看一看吧,看完之后,朕要将它秘密放到宣政殿高祖的画像之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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