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波笑呵呵的朝着檀玄招了招手，“醒了？你再不出来我都该去叫你们了，来，过来喝点茶水。”

“嗯！”

檀玄朝着那对父子点了点头，没有称呼什么，算是打过招呼了。

“睡炕睡的习惯吧？”钱波他二爷抽着手卷的旱烟和檀玄问道。

“挺好的，睡一觉感觉浑身特别轻松。”

檀玄坐在木质的沙发上，接过了钱波递过来的茶杯，看着地上和桌上的一片狼藉，实在无法想象着一下午钱波接待了多少拜访的村民。

钱波他二爷磕了磕烟袋，站了起来，“行了，你们准备准备就吃饭吧，我们就回去了，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吃完早点休息吧，煤已经给你们压好了，起夜的时候再捅咕捅咕就行了，柴火也都在厨房呢，睡觉前再烧烧炕，农村不比城里，晚上冷，别冻着。”

“知道，知道。”钱波点了点头也跟着站了起来，他这个真孙子在长辈面前很是乖巧，对方要走 ，他就真的拿过外套开始送客了，一点要留的意思都没有。

“好的，二爷，外面黑，你和二叔慢点儿。”钱波嘱咐道。

“知道了,明天太阳出来让你二叔带着你去坟地上坟，晚上没啥事就别出来了，上外头儿啥的在屋里就行了，晚上没事别出门了。”

老头子朝着东屋炕上的多多喊了一嗓子，等钱波他二叔推开屋门，就背着手走了出去。钱波和檀玄紧忙送了出去。

“回去吧。”老爷子和钱波他们摆了摆手。

外面并不太黑，头顶的月亮很大，而且天上没有什么云朵，只是外面很冷，和屋内简直就是两个世界，尤其是对于没有穿外套的檀玄，那简直就是受罪，即便没有风，寒意也一个劲儿的往衣服里扎，瞬间就给他来了一个透心凉，冻得檀玄出门就跑了回去。

钱波将那二位送到了大门口，锁好大门才回来，虽然他穿了外套，但进屋后依然哆嗦个不停。

“我的天，真是太冷了。”钱波将手按在暖气上暖和了一下，和檀玄说道：“把你家领导叫起来吧，咱们该吃饭了，晚上涮锅，二婶儿下午拿过来的材料，你嫂子在后头已经准备差不多了。”

“现在就吃饭？”檀玄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嗯，今晚对付一口，吃完就早点睡吧。村里就这习惯，遇见办白事儿的，停尸这几天村里都睡的早，没看我二爷他们紧忙回去了么，都怕沾染上晦气。没办法，谁让赶上了呢。”

“还有这习俗，可关键是现在不饿呀。”檀玄苦笑着说道，吃完饭睡个午觉就吃又要吃晚饭了，他肚子里的东西还没消化干净呢。

“不饿就少吃点儿，晚上睡不着觉，你和弟妹黑灯瞎火做运动不也得要有体力才行么。”钱波哈哈一笑，去厨房拿出了一个电磁炉。

“滚！今晚上不知道谁不睡觉呢。”

檀玄回到西屋叫醒了萧笛，然后几个人围在一起吃了顿简易版的火锅，虽然大冷天吃火锅很爽，但是中午吃的太多，晚上都没什么胃口。

晚饭后，众人收拾了一下屋子，然后就各自回了什么房间，他们都很听话，关了灯都摸黑的待在各自的房间里，连手机都不看，只有窗外的月色透过窗帘带来了朦胧的光亮。

东屋很安静，不知道是否睡着了，但是西屋的檀玄和萧笛却是一个比一个精神，都睡了一下午了，而且在江州这才是吃完饭的时候，让他们怎么睡得着，而且这炕被钱波那货烧的很热，中间位置现在都没法坐人。

萧笛靠在窗台上掀起窗帘往外看了看，窗户上已经结了一层霜，只有四角不太严密的位置还能看到窗外。窗外和屋里没什么区别，都是静悄悄的，只是稍微明亮了一些。

“这个村子是什么情况啊，怎么死个人还弄的净街了呢？而且灯都要关了，这是要干什么呀？”萧笛不解的问道。她也算见过一些世面了，但是这种习俗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檀玄呵呵一笑，“说到底还是活人怕死人吧，毕竟尸体还在村头停放着呢，而且这种横死的，本身就有怨气，谁不怕半夜找到家里来。”

黑暗中，萧笛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你的意思是说……”

窗外突然闪过一道亮光，萧笛连忙趴到窗户上往外看去，只见路上过来一辆车，到了钱波家西边的路口往南拐去，就停在了钱波斜对面那家的门口。

“不是说晚上不让出去么，怎么还有人开车呢？”

檀玄往外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估计那家就是出事的那一家，现在应该是死者的老公回来了。”

果不其然，那辆车很快掉头就开走了，而不大一会儿以后，那户人家里就出来几个人，拿着手电，拎着东西又往村头方向走去。

“他们这些人干什么去了？”萧笛又问道。

“是他们本家去灵棚那边守夜去了。”檀玄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才七点多，如果看电视的话，现在连新闻联播还没播完呢。

萧笛吐了吐舌头，“这大冷天的去灵棚守夜，不得把活人冻死啊？”

檀玄哼了一声，笑着说道：“冻倒是冻不死，就怕是要被吓死啊。”

“什么意思？”萧笛不解的看着檀玄，夜光中两个人的脸都快贴到一起了。

见檀玄有意卖关子，萧笛不满的推了推檀玄，“你快说呀。”

“没啥意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村子今晚会很热闹。”

“什么？”萧笛立刻坐直了身子，“你是说村头那边今晚会……”

檀玄微微一笑，“村头那边会很热闹，不过我猜这边会更热闹。”

“为什么？”萧笛听的更迷糊了，往窗外看了眼老井的方向，只是那里被院墙给挡住了，什么也看不见。

檀玄拍了拍萧笛的手，“现在告诉你也没意思，准备好你的设备，然后你先睡一会儿，到了半夜你就知道了。”

萧笛摇了摇头，“我不睡，我都睡了一下午了，早睡醒了。”

“你现在不睡，今晚可就睡不着了。”

“那更好。”萧笛不怕有热闹，就怕不够热闹，起身从炕稍拿起了她的包，掏出了她带的设备然后重新坐回到了窗边，伸手刮了刮窗户上的霜渣，更方便她往窗外观望。

“你真的不睡？那我可眯一会儿了，有热闹也要等到半夜呢。”

檀玄也不脱衣服，拉过被子靠在了身后便闭上了眼睛，只留下萧笛一个人不眨眼对着窗外。

等着素材出现，这是萧笛以前的日常，只是自从和檀玄在一起了以后，这种值班的事情都是檀玄在做，她观察了一会儿便盯不下去了，而且身边檀玄那轻微的呼噜声渐渐响起，她也跟着打起了瞌睡，最后直接搂住檀玄的胳膊依偎在了檀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