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情
沈落枝请的大夫来的很快。
耶律府的府中也是养了大夫的, 平日里府里人若是有什么头疼脑热,都会去找大夫来瞧,府内养的大夫, 比外面医馆药娘馆里的大夫药娘更信得过,不会专挑着贵的药给人。
不过那大夫在府内治了许多人, 给公主看病还是头一遭。
弯月过来请人、他提着小药匣子来公主府、公主歇息的院儿里的时候心里直打鼓, 生怕是碰上什么难事,若是治不好,后半辈子可就搭进去了。
沈落枝一向不喜欢外人入她的厢房,所以纵然是请大夫,也是出了厢房里, 去前厅请的, 西疆民风开放, 所以沈落枝也就没挂什么帷帐,搞什么“不可直视公主尊颜”,而是坐在前厅内, 如寻常人家一般,叫那大夫直接诊脉。
大夫行了礼后,半边屁股挨在椅子上,仔仔细细的给沈落枝把脉。
沈落枝身子其实还算康健, 只是偶有疲懒, 或有苦夏, 但也远远没到伤身的地步。
因此, 大夫给沈落枝问诊的时候, 弯月并不多担忧, 只是沈落枝神情却有些严肃, 临了到了问诊时, 沈落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转头与弯月道:“去外头泡茶。”
这便是要支开弯月了。
弯月心生疑惑,但也不敢发问,低着头应了一声,便道:“是。”
她道了一声“是”后,便从前厅内退下去了,也不知那大夫跟公主说了什么,大概一炷香后,大夫从里面出来了,弯月才端着一杯新泡的茶走进去。
她入前厅的时候,沈落枝还坐在椅子上,没有什么反应,似是没听见她的脚步声一般,只失了神似的盯着她足下绣花鞋看,一张清冷的玄月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怔怔的发呆。
瞧着那模样,魂儿都像是被人扯走了似的!
弯月瞧见沈落枝这模样,心头顿时“咯噔”一下。
该不会是生了什么救不回来的大病吧?
“公主?”弯月颤巍巍的走上前两步,放下了手中的新茶,问道:“可有什么吩咐?”
沈落枝恍然的端起新茶,都忘了弯月泡的是一杯新茶,茶温滚热,触碰到唇瓣时,沈落枝被烫了一瞬,这才回过神来。
“公主!”弯月在一旁惊叫道:“您这是怎的了?”
沈落枝微微摇了摇头,似是不想多说,只道:“去外头一趟,把金蛮王请回来。”
弯月吓的眼前一黑。
完了,都要唤金蛮王回来了,该不会是真生了什么病了吧!
她连行礼退下这一流程都忘了,惶惶然的往外面跑,沈落枝也没顾得上看她,只坐在椅子上发呆。
这一主仆都各有心思。
弯月一路直奔出前厅的门,提着裙摆冲出去,先去找了侍卫,又让侍卫带着她去找耶律枭。
耶律枭此时正在城外剿匪呢。
因为纳木城太繁华,所以城附近会有马匪,这种马匪不止杀过路的官商行人,若是遇到了官差也是一样的杀,前段时间纳木城就有一队官差出城巡逻的时候被杀了,耶律枭亲自出来抓人。
他抓人的法子也简单,就是放鹰。
鹰这种动物,是很记仇的,只要让它在天上飞过,瞧上一眼,它一辈子都记得。
鹰不好养,需要熬,与人不同,人与人是讲究你进我退的,鹰就只有往死里熬,被熬出来的鹰,也只认一个主子。
只是有时候不止一个人有鹰,耶律枭的鹰飞上天没多少时辰,便寻了一个方向飞,飞了片刻,便遇到了另一只鹰。
两只鹰在天上打架。
耶律枭抽出箭,将另一只鹰射死,然后寻了一个方向,继续带着人追。
追了半日,好不容易追到了几个匪盗,抓住一问,才知道,他们大本营就在附近,藏匿在一座刚建好的小城里。
现在西疆遍地都是这种野城,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盖起来了,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覆灭了,地图更新迭代,都没它们消失的快,而且这种野城很麻烦,进去了就相当于进了人家的瓮,保不齐被捉。
耶律枭记下了这个野城,打算明日多带点人去清扫,他现在只带了十几个人,是不能去独闯一个城的。
等到他回到城门口,远远便瞧见他的侍卫和弯月等在城门口,两人都是一脸焦急。
他出城的猎捕路线是不定的,天知道劫匪会在哪儿,又会跑去哪儿,所以出了纳木城,想要找他很难,还不如在城门口蹲着他,说不准更快些。
耶律枭瞧见他们,便觉得心口微紧,他的侍卫来了便罢了,沈落枝的侍女来又是为什么?
平日里他出城,沈落枝都是不管的,只是偶尔回来的太晚,害她久等,她才会恼怒,今日却派了人来找他。
耶律枭一念至此,心里越发不安。
是沈落枝有什么急事?
他夹紧马腹,驾着马便奔了过去。
他才刚落地,还未曾下马,便瞧见弯月脸色惨白的看着他,一脸凄凄然的说道:“驸马爷,不好了,我们公主怕是害了大病了!”
耶律枭的后背都凉了一瞬。
他纵马快奔回公主府,一路上,他脑子里都是弯月那颠三倒四的话。
沈落枝今日用膳的时候吐了。
沈落枝今日请了一个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