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2 / 2)
不少人看李元庆那样都有些无语了,他这样子是悲凉得像要死了一样。魏国宗一党则铁青了脸,皇上此举是想将怀王世子给教成废人吗?谁都知道李元庆不过是个迂腐无能的家伙,有这么一个人当夫子,能好得到哪里去?还好现在怀王世子已经不小了,希望他自己能有判断力。皇上,不如想象中的对怀王府看中啊。
后宫之中,太后气得砸掉了手上的茶盏,她没想到皇帝已经成了这样,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了。他此举是想干什么?将谨儿教成废人吗?那可是他弟弟唯一的儿子。太后气得捂着胸口,简嬷嬷忙拿出随身带着丹药给太后服下,给她顺气。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太后便冷眼对简嬷嬷说道:“你去,让皇帝下了朝来见哀家。”她这老婆子还没死呢,皇帝就敢做得这样明显了,若是有天她真的死了琛儿会过什么样的日子?难不成,她当年真的做错了?可是以皇帝的心性,若是得不到皇位怕也会跟琛儿不死不休。她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才会入了皇家,生了两个儿子。
皇帝此举,倒是让皇后放下心来。看皇上的意思,是要将顾谨给养成废人了。这样也好,虽然怀王的势力帮不了冯氏一族,但若怀王将它交到顾谨手里,怀王府也不成气候。既然如此,她何必舍掉冯家一个可以联姻的女孩?
而顾琛得到消息后,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他没想到他这些年的忍让,让皇兄越发的肆无忌惮了。皇兄当真以为,他怀王府是好欺负的?这么些年了,为了不让母后担心,他忍着皇兄表面对他关爱但私底下做的下作手段,在母后面前做出兄友弟恭的戏码。要不是为了玉月和谨儿的事,他也是真不想跟他发生争执。顾谨是他唯一的儿子,皇兄就算不对他特别的好,但也不用做出这么些恶心的事吧!
顾琛想着实在是有些忍不上去了,在桌子上重重的敲了一下。既然皇兄现在都在做这些事了,若是母后不在了,他不在了,这天下还有谨儿的主足之地?皇兄不仁,就不要怪他这个做弟弟的不义了。这些年皇兄光想着猜忌了,朝政和许多的事都没有放入太多的关心。皇兄以为他醉心于山水之间,但许多的事他关不太清楚。为了大夏的将来,他本来准备扶助三皇子登基的,现在看来他得好好想想了。
顾琛差不多坐了一个时辰,才将厝离叫了进来:“厝离,你说这些年皇兄待我如何?”发生了当年的事,他确实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待皇兄亲近了。但在他心里皇兄还是皇兄,他从来没有动过不该动的心思。可现在想来,皇兄其实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就已经开始猜忌他了。而他,却还想着儿时的一切,护着皇兄。
厝离静默了好一会儿,到最后还是没有说话。要他说期骗王爷的话他做不到,就拿当年的事情来说,皇上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为什么偏偏走最会伤害王爷的一条?这么些年王爷因为失去了玉月小姐,醉生梦死,想来是皇上想要的。所以这么些年,他表现出对王爷关爱和愧疚,完全是一个好皇兄好哥哥的样子。可王爷一带回世子,不在醉生梦死之后,他便渐渐的露出了真面目。这么明显的变化,可能只有傻子看不出来。今天他居然挑李元庆来教导世子,皇上如今的吃相也太难看了一些。难怪王爷会把他叫来,问他这样的问题。
见厝离没有说话,顾琛没有继续再问,只道:“你下去吧!”到了现在,他还是不想走那一步。若是以前,他不是没有和皇兄争夺的本事,但他颓废了这么多年就不一定了。无论如何,他输不起,不能将谨儿和儿媳妇置于更危险的境地。早知回到皇都会是如此,他就是该在花溪和他们平平静静的过日子。但他实在是想为牡丹和谨儿正名,现在人已经在皇都了,他能做的就是将两人护住好好的。若是将来不得已,走到和皇兄撕破脸的地步,他也一定要赢。
顾谨回京之后,顾琛便将王府大半的暗卫都交给了顾谨。所以皇宫里发生的事很快便传到了顾谨耳朵里,顾谨听完暗卫的话。慢慢的沉了脸色,虽然他早就察觉那位皇上并没有表面对他的那么好,倒还真没想到他看自己这么不顺眼。皇上这么做,就不怕寒了父亲的心吗?顾谨眸色一沉,这位皇上,建树不多,猜忌之心倒还挺重的。现在太后和父亲还在,他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可将来呢?他是不是得想些保命的法子?去边关对付蛮夷拿到兵权?可他只看过兵书,并不会行军打丈和排兵布阵,而且他没有武功,如何带士兵冲锋陷阵?
看来,他还得按着皇上希望的来,才能平平安安的保命。等太后和爹爹不在了,他和牡丹就回花溪吧!虽然他也很想干一翻事业,但若是拿牡丹和自己的性命来冒险,就要看值不值得了。回到花溪,将生意做大,一样能给牡丹锦衣玉食的生活。
从头到尾,父子两人都没有谋反的想法。顾琛是顾忌着兄弟情义,而顾谨是压根就没有那种想法。他知道除非是现在有个人来教他帝王之术,不然他也是当不好什么皇帝的。而且谋反是多大的罪,他不会拿牡丹和她的家人来冒这个险。只是顾琛父子的退让,并没有让皇上的动作收敛。当他慢慢变本加厉的时候,就注定会失去唯一的弟弟,多了一个恨他的仇敌。人,不可能一直忍让,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第五十九章
七月十四,是礼部挑选的吉日。牡丹和顾谨一大早就起来折腾,到了太阳初升的时候两人才准备好一切,随着礼部尚书前往皇家太庙。顾谨虽有皇室血脉,但也不能同皇子相比,太庙中也只有二品以下的官员和皇室宗亲前来观礼见证。不过倒是有些意外的,太后居然亲自前来。
顾谨一直和牡丹一起行跪礼,到达太庙之后,礼部尚书宣读皇上旨意。圣旨和那天秦公公到怀王府宣读的大同小异,礼部尚书念完之后顾谨和牡丹一起领旨谢恩。然后由皇室最为年长的先皇兄长渝亲王亲自将两人的名字记入族谱,名字上了族谱,顾谨和牡丹便真正成为皇室的一员了。
最后,太后走到两人跟前,慈爱的微笑道:“哀家很高兴多了一个孙儿,希望谨儿、牡丹你们两人能和和乐乐的过一辈子。”说完,让简嬷嬷送上两件礼物交到两人手里:“盒子里的东西对哀家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今天哀家就将这两个东西交给你们了,希望能带给你们平安。”
“多谢太后娘娘。”太后对顾琛这个儿子真的是很好的,对他们算是爱屋及乌了。
“都起来吧!”人老了,就喜欢看年轻人鲜活的要子。看到孙子和孙媳妇入族谱的样子,她突然就想起了她当年入族谱时的样子。她这一辈子,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开心过。小的时候她是家中的嫡长女,注定是要入宫了,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学习宫规仪态,后宫心计。到了女子最美好的年华,她已经是太子妃,不得不应付各种人各样的事。到了二十多岁,她已经是母仪天下的皇后,那时本来应当是舒心的,但她又不受宠。还出了姓韩的那么一个女人,处处跟她做对,到后来她胜利了,她的儿子坐上了皇位。到了太后的位置,她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了,但为了小儿子她依然开心不起来。
有时候太后就想,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她一定再不入皇家。她想做个平凡人家的女儿,嫁个老实憨厚的丈夫,和和乐乐的过一辈子。至少,不用在难过得心如刀割的时候还要对着憎恨的人笑,也不用在心里想哈哈大笑的时候还要想着规矩和仪态。
牡丹抬起头,不小心触到了太后的眼神。她心里突然为太后升起了一丝悲意,这个女人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但她得到又有些什么呢?就像前世的她一样,明明什么都有了,但她还是郁郁寡欢。经历过太多的事,也许太后如今最在乎的就是她的孩子。
人的一生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来时光光的来,走时手里空空的走。什么都没有带来,也什么都带不走,唯一能证明人存在过的,就是活着的时候做些有意义的事情。这样就算死了什么都没有,至少也有人念想着自已。
从太庙回到怀王府,顾谨和牡丹回到屋里才打开太后送与两人的匣子。牡丹的匣子里是水玉手镯,而顾谨匣子里的,是一柄水玉做的玉如意,但在玉如意下面的夹层中,居然是一把钥匙。顾谨看了一眼,便将匣子给关上了,一把钥匙而已。牡丹也并没有多问,朝顾谨说道:“相公,水玉在大夏已经很少见了,没想到太后居然送了我质地这么好的一个手镯。”有些事情她还是不要多问的好,太后不会无缘无故的送相公一把钥匙,其中定有深意。
“太后是个很好的人,我们若是有时间就常进宫陪陪她老人家。”也许太后对他们是爱屋及乌,但一个经历太多阴谋和黑暗的女人,能对他们这样已经是超出他的预期了。
“好。”太后,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儿子正式入了族谱,顾琛倒是放了点心。无论将来发生什么,谨儿是皇家血脉这一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这边皇帝一听说太后在太庙时送了礼物给顾谨和牡丹两人,按耐不住叫人查了一翻。但他查到的只是水玉做的玉如意和一个手镯,但他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他查不到也是正常的,太后能得到最后的胜利,后宫中埋下的棋子自然是皇帝比不上的。而且她给顾谨钥匙的事,除了她和简嬷嬷根本就没有别人知道,而她此举,不过是想保怀王府平安而已。
她已经做了许多对不起琛儿的事,他不想琛儿为瑁儿做了这么多事,最后还是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至于顾谨,她希望他是个有分寸的,她想为琛儿留下一条血脉。而且这些年她一直纵容瑁儿收拾先皇留下的皇子,虽然他们也该收拾,这些人里不包括琛儿。若是连琛儿都受到伤害,将来她死了之后也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先皇。
最后,皇上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急火,冲到了慈宁宫中。行过礼便和太后说些闲话家长,过了一会儿终于问道:“母后,儿臣听下面的人说您亲自去了谨儿的入族礼?”他想不明白,明明一心为他好的母后,如今怎么会处处都怪起他来。难道这些年,他还不够尊敬她么?
“嗯,哀家是亲自去了,谨儿是你弟弟唯一的血脉,哀家这个当奶奶的应该去。”这么些年,皇帝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么个事,还要拐弯抹角的来问她。
听到太后此言,皇上脸色有些不太好,母后这是怪他这个做哥哥的没有亲自去弟弟儿子的入族礼么?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脾气也是大了。不过他想到上坐的是太后,是他的母亲,在大夏以孝治国他忍住了,只问道:“朕这个做皇伯的忙着政事,倒是没能去得成。朕也让人赐了些东西给他们,不过总得不够。不知道母后送了两人什么,朕这个做皇伯的也好参照参照。”
其实早些时候太后就猜到皇帝可能知道先皇遗昭的事了,这些年她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但不代表朝中没有别的人知道,想来皇帝是知道了这事,才会对唯一的亲弟弟如此忌惮。也罢,这本来也是她的目的。太后揉了揉疼痛的额际,叹了口气道:“先皇遗昭的事,你是否已经知晓?”人老了,更不喜欢别人跟她玩心计那一套。
皇帝闻言倒是呆住了,他没想到母亲会这么直白的将这件事情给问出来。不过他并不打算承认,他若是承认了,不就承认了他忌惮弟弟,并在想办法架空怀王府么。这种自打嘴巴的事,他不会做。整了整脸上的神色,才回道:“母后说什么遗昭,难不成父皇还留下另有什么遗昭吗?为何皇儿一点都不知晓。”他确实很早就知道了,在父皇驾崩后没多久他就知道了。所以当年安平候一事,他才会选择那样的方式。但皇弟颓废了这么些年,他心里确实愧疚,又见他没有子嗣,这才放松了对他的戒心。
可是,在他想要弥补皇弟的时候,他居然找回了张玉月为他生下的儿子。看到皇弟整个人像恢复了元气一样,一天比一天更加精神。他害怕了,他想起了曾经在大夏惊艳才绝的顾琛,深得朝臣拥戴的顾琛。所以,他起了打压怀王府的心思,虽然一直就有,但他还是第一次表露出来。
不过皇太后也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承认,只是淡淡的说道:“哀家是你和琛儿的母亲,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们。瑁儿,当年若是你弟弟真的有心帝位,你觉得你真的能坐在龙椅之上?这些年你虽然刻意隐藏你对他的妒忌,对他动作频频,你以为哀家不清楚吗?只是这是当初哀家做出的选择,哀家不想再生事端。可你呢,变本加厉。现在哀家还活着,你就对你弟弟这样,要是哀家死了你是不是想将整个怀王府抄斩。”说完,皇太后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太后的话,是一点面子都没给皇帝留,并且直接点出了他心中多年以来的打算。“母后。”皇帝有些怒意的叫道,母后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也没有什么好掩藏的了。叫了母后之后,皇帝才说道:“您既然都知道了,请母后将父皇留下的遗昭交给皇儿,只要皇儿拿到遗昭定然好好对待皇弟和世子。也请母后为大夏着想,此遗昭一出,动摇朝纲,恐生祸端。还请母后三思。”他说的,也是句句实情。
皇帝刚把话说完,太后便冷冷的笑了一下:“皇儿,你跟哀家都不是傻子,哀家是你亲娘,你居然拿这些话来糊弄哀家。哀家两个儿子,哀家从小就心偏于你,只因你是嫡长子。这么些年,你弟弟可曾怪过哀家?为大夏着想,这么些年哀家就是太为大夏着想才让琛儿过得那么辛苦。”
说完,看向皇帝继续说道:“难不成这遗昭哀家不给你,你便要怨恨哀家这个母亲不成?实话跟你说吧,遗昭哀家已经着人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只要你好好对待你弟弟和世子,这份遗昭就跟着你父皇埋到地下了。若是你敢动心思想要你弟弟和谨儿的性命,那份遗昭马上就会昭告天下,你可听得清楚了?瑁儿,你要相信就算哀家死了,哀家也有这样的能力。”以瑁儿的性子,以情动之绝对是没用的,让他心里有个忌惮才是真的。而且这也不是一个忌惮,她是真的准备这么做。
这个先皇交下来满目疮痍的江山,在瑁儿手里继续溃烂。也许,大夏的江山需要一个英明果断的君王才能继续延续下去。
“母后。”是的,母后当然有这样的能力,因为她是大夏最尊贵的女人。从什么时候起,母后不在一味的迁就着他了。难不成,真的是他太过亏待皇弟了吗?可是这么些年,他并没有想过要皇弟的性命,只是折断了他的羽翼而已。
太后闭上眼睛,显然是不想继续和皇帝言谈了。皇帝虽然着急上火,但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离开慈宁宫。皇帝走后,太后睁开眼睛,淡淡的苦笑了一记:“哀家好像是做了一件错事。”而且,从一天始就错了。
“娘娘,这不是您的错。”活在当年的时候,谁又能知道现在的事呢?
☆、第六十章
怀王府,一大清早李元庆就趾高气扬的踏进了王府,下人得到了王爷的吩咐只得好水好茶的备上。心里却暗道:这当年的状元读书人的礼节到哪里去了?这作风,连他们这些下人都不如。若是真的是个君子,真的不想教他们世子,干吗不当场拒绝皇上呢?说到底就是怕死。
李元庆本来就不乐意来教顾谨,觉得他在商人之家长大丢了读书人的脸面。若不是他是怀王之子,他这辈子连踏入朝堂的机会都没有。皇上居然让他堂堂一个言官来教他,真是太损他的脸面了。
他以为,以他的“地位和威望”顾谨应该马上给他端茶倒水,谁想坐了半天顾谨人影都没一个。忍了一会儿,倒将茶杯重重的搁在桌上,朝边上候着的下人道:“你们世子呢,叫他出来见我。”真是太不像话了。以他的身份,做太子太傅都绰绰有余,他居然还不识抬举。真不知道,不识抬举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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