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笙此时此刻仿佛置身于一个冰冷的地牢,她轻咬住朱唇,情绪有些收不住,“池景州,你分明就知道了一切,为何还要这个样子?是可怜我么?”
池景州望着她,眼神一暗,转瞬即逝又恢复了温柔的样子:“我还没用饭,你裴着我先回去用饭,好不好?”
“不好。”
那月色被乌云遮挡住,也变得阴阴沉沉起来。清倌馆子的外头挂了两只硕大的红灯笼,本该是喜庆的气氛,但她被露水沾湿的下袍,怎么就变得如千金重了。
就好像,被无形的大手推入水中,溺水的窒息感迎面而来。
徐苼闭上眼,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天昏地暗的晕眩。手腕上落下一双手,池景州看着她:“哪里不舒服?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看。”
“现在你还要计较我好看不好看么!”她的嗓门提大了些。
池景州深呼吸一口气,手搭上去:“我不是这个意思。”
徐苼哪里会让他碰,拿手推他:“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是要找个合适的机会说清楚,但不是在这里。池景州努力在脑海里措辞,希望不要让徐苼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可无论想多少遍,他依旧觉得徐苼真是这世界上最难伺候的小娘子。他眼神里有些委屈,说:“你这话说的何其伤人,便好像是在否决我们之间的一切。”
“你说的没错,我向来就是脾气不好,又自私的小娘子。”
“可是我还是喜欢你,爱慕你。”池景州凝视着她:“这点,毋庸置疑。”
不成的!
池景州或许可以爱她,但官家不行。
徐笙真的不敢相信,他能如此淡定的接受她的身份,“到了这个份上,我心里承受能力好得很。”
池景州垂下眼睫,感叹:“那你有没有真的为哥哥想过?我不想要做圣人。对这一切,也可以完全的不在乎。”
他的态度太平静了,平静到没有任何一丝涟漪。本不该如此,让徐笙的心中更是不安。
“那两人杵在那里当门神呢?”
显然呆的地方不对,起些日子,福康帝姬可是在这清倌楼里豪掷千金,为买佳人一笑。
从某种意义来说,这就是个东京城老百姓还看热闹的是非之地。
“八成,又是为了哪个清倌争风吃醋的!”
两人在杨柳巷子的大街中央说话,引起不少的关注:“多有意思,在清倌院子跟前,两个郎君为爱撕破脸了?”
“铁定的事啊!闹僵成这样,别打起来罢……”
月色温柔的照在她的人头顶。
“你走吧,我没什么好说的。”徐笙的态度非常的冷漠。
“在屋里,我还想夸你一句头脑清醒。不会因为缥缈的爱意就变得愚蠢。”池景州逼近一步:“眼下不过就是遇到些烦心事,你就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不和哥哥我说话么?”
“你把这事定义成烦心事?”徐苼极其认真的说:“池景州,你别这样好不好?”
男人的脸也跟着严肃起来:“徐苼,有些问题过不去,那就放着,不要因此而为难自己。”
“放着?你说的好轻巧。”
池景州:“那你觉得福康帝姬和崔仙为何要和离?”
这问题,徐苼还真的过脑子认真的想了下:“帝姬想和离是为了驸马的前程,但不知崔郎君他是否愿意。”
和他们之间,有那些微妙的相似。
池景州也感受到来自她的唏嘘,“他们是夫妻,不管做什么都是名正言顺的。而我呢?就像是贴在徐娘子身边的一条可怜虫。你在做这些决定的时候,可曾为我想过?”
徐苼的心里一紧:“我自然是想着你,不想让你被恶名所耽误。”
“你如何知,我会介意这些恶名?”池景州更是干脆的把问题挑开,一件一件摆在她面前:“徐苼,你怪我瞒着你。可你自己从不把问题说出来,那我就只能当做不知。”
“池景州!我不想让你迁就,不想让你为我为难。你明白不明白!”
他立刻牵住她的手:“我亦是如此,见不得你受一点委屈。若真有一人要受惩罚,那必须是我,而不是你。”
看着他一副要死磕到底的样子,她眼里酸的不行,终于忍不住想哭:“你真的别这样。天下女人这么多,不必非要在我身上耗着。”
“而后呢?”
“找一个贤惠的大家闺秀,当你的皇后。”
“再而后呢?”
“生个孩子。”
池景州凑近她,想吻掉她脸颊的清泪:“可我只想要你做孩子的娘亲。”
他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
他们的说话声时高时低的,给人看上去像是在争吵,但又有些克制。大家正等着两人江要打起来的时候,其中一个郎君惊人的抱住了另一个。
众人目瞪口呆,事情的发展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池景州抱着徐笙,不顾她的挣扎,紧紧的依偎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