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惧高楼风大,吹起鬓边青丝,三人迎风走向阑干处。
魏冰欢喜地凑向叶六合:“叶哥,如此美景您做首诗呗!”
叶六合伸手将他的脸推开了些儿,转眼又看向繁芜。
魏冰立刻会意:“繁芜大人, 您做首诗呗!”
繁芜道:“雅兴前两次来时都用完了。今次来,只为了散心。”
闻言, 魏冰也未在强求, 关于繁芜的事他隐约知道一些, 也有不少传言是关于她与她的兄长的。
总之他知道, 繁芜大人与她的兄长是一对苦命鸳鸯,因为叶六合是这么说的。
片晌,只听叶六合吟了半句:“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魏冰讶然看去,忽地笑了。他叶哥就是懂得心疼繁芜大人,听到大人说要散心,便开始吟诗了。
魏冰再看向繁芜, 果然见得她瑰美姝丽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在阑干处看了有一会儿,叶六合又看向里头的包厢:“就在此用膳吧。”
魏冰脸上一白:“哥……这里一顿饭至少黄金百两, 算了吧。”
叶六合却是挑眉看向他,仿佛在说小爷我像是付不起饭钱的人?
见繁芜也要开口拒绝,叶六合眉头一皱:“我饿了,不想再找地方吃饭了。”他拂袖转身向厢房走去。
“……”繁芜无语凝噎,随魏冰跟上他。
三人用膳时又说起喜姝公主。
魏冰问繁芜:“繁芜大人你还未曾见过郑家的小公子吧?”
“有一岁多了吧?”繁芜只觉有些记不清喜姝的生产月份了,也算不清那孩子的年纪了,郑迟被留在西州后,长安城中也鲜少有人再提及喜姝公主了。
“我娘亲去看过一次,那小子生得好壮实,喜姝公主将他养得白白胖胖的。”魏冰说着喝了一口汤。
繁芜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低头笑道:“那就好。”
叶六合觑见她脸上的笑意,不知怎么心下似松了一口气,想来已有许多日不见她这般笑了。
繁芜的目光落在手里的甜汤上,汤匙搅动着甜汤中的几粒红枣。得知喜姝过得好,她也为她感到开心。
叶六合刚端起杯盏,魏冰便一个眼神扫过来:“叶哥,那是果酒也不能这么喝啊!”
他说着就要伸手阻拦。
却被叶六合给躲开了。
叶六合微仰头将果酒一饮而尽,他笑道:“人啊总认为看到旁的人幸福,看到旁的人过得好,就以为自己也能有一个好结局……”
轻轻浅浅几句话,却字字紧扣她的心弦。
繁芜已僵在当场,如今方知这少年与往日的谢长思、与弗玉……没有什么不同,是不是他们这样的权贵出身,都喜欢如此透彻的剖析别人的想法,都喜欢说此等诛人心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繁芜沉沉一笑:“叶六合你说得对,但我知道所有人最终都会得偿所愿,求仁得仁。”
“有人一生为权势,最终能如愿获得权势。”
“有人一生为财富,最终也能如愿获得财富。”
“有人一生为情爱,也终能获得情爱。”
“只要他们一生都在为那个愿望努力着……”
喜姝想要嫁个不约束于她的丈夫安稳生活,也终于得偿所愿。
魏冰头一次听繁芜说这么多,吃惊的同时又觉得她说得是对的。
他抬眼看叶六合,想说他几句,却见叶六合那双眸紧盯着繁芜。
他恍然意识到,方才叶哥那句,可能不是真心话……叶哥也是希望繁芜能有个好结局的。
……
谢启病重至卧床不起后,听信某个术士的话,改了年号。
这一年除夕,谢启改年号为祈春,这一年为祈春元年。
这一年繁芜即将二十二岁。
元宵节前后北方战事缓和,坊间盛传是“改年号”起了作用。
月末,卑水城部分魏军班师回朝。
可直到二月,繁芜才等到了竹阕乙归来。
二月,陈王世子三岁宴到来之际,谢长思终于向繁芜递来了请帖。
陈王世子三岁这一天,繁芜成了他的老师。
谢长思让她从此以后担负起教导谢宴的重任。
此事谢长思是当着他的心腹布山及陈王府的管事和谢宴的奶嬷嬷说的。
奶嬷嬷对谢宴说了几句,小谢宴跑过去给繁芜行礼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