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的。”既昨日答应她一早就来,他自然说到做到,所以早朝迟点去也不碍事,反正他五品下官员进不得两仪殿中去,皇上如今病着也不会管殿外站着多少官员。
“哥,我陪你去。”她说着收拾了一下,拿上给他准备好的新衣,“你去早朝,我在马车内等你出来,其实我想带你去翠微楼看一看的。”
她总是说做就做,有了计划即使慢一点也会想着完成的。
正因为懂,竹阕乙也不会拒绝她,和她一起走出东市。
车夫驾着马车等在东市外。
繁芜上车,他骑着马与她的马车并行,走得不慢不快。
行了一段路也不见他加快速度,繁芜推开车窗看向他:“哥,你快些走吧,已经很晚了。”
这会儿街市的摊贩都已出摊了,再不快点真的来不及了。
以前往早朝都是凌晨天不亮就得等候于宫门外的。
她一开口劝他,他看了看她到底还是骑马走远了。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繁芜微勾唇一笑关上车窗,莫名觉得他虽然痴长她几岁,有时到底还是听她的劝的。
繁芜至正玄门较晚,她抵达的时候正好见到陈王的马车。
马车外骑马走在前面的是布山,繁芜昨日未见得布山便已料到昨日陈王应该是回长安了。
此时见到陈王的马车,繁芜提裙下车向马车方向小跑去。
这时布山猛地给她使眼色,她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陈王不在马车内,进宫来的是空车,只是做做样子。
她人已经跑过来了,又不好让旁人看出端倪……硬着头皮走过去对着马车行礼,似自言自语了几句才离开。
等看着布山和马车穿过正玄门,她方转身上车。
谢长思兵困白碧滩的事虽然并没有传出去,但朝廷中那些权贵都是知道的。
郑冯带魏军在折返途中了,但郑迟被留在了西州。
西州对长安权贵而言无疑是苦寒之地,以往也只有被贬被流放的官员才会去那里。
所以朝廷有传言郑迟被留在西州是因为做错了事。
又或者得知谢长思差点死了,谢启动了恻隐之心?
这些事就连知情人也说不清楚,繁芜也不想再想了。
约莫等到了晌午,才见得官员陆续出来。
日影偏移,晌午已过。繁芜才见那人的身影走出正玄门,她未下车去,因为百官还未散尽。
那双眸似乎是扫过一眼四下,向马车走来。
待他上车后,马车很快驶离正玄门。
马车行驶了有一会儿,她感觉是驶离了朱雀大街,却又听到车外传来河水声,疑惑之间正想推开车窗,却被竹阕乙握住了手腕。
他告知她:“是去陈王府。”他知她已经猜到了,推窗也只是想确认一下。
因为是去陈王府,他尽量不想让弗玉的线人知道他也在车上,哪怕他知道瞒不住弗玉。
繁芜了然后,抬头看向竹阕乙:“我一直以为他是布山派来的人。”
繁芜说的“他”是外头的车夫,因为车夫接送她去太学,她一直以为车夫是布山的人。
竹阕乙只是笑了笑:“如今知道了。”
她搁在膝盖上的手交叠在一起,似紧捏着手心里的帕子,显得有些不自在。
竹阕乙的目光从她的脸上落在她臂弯里的雪白外披上,他微皱起眉。这外披还没有锦被厚,做的又短又窄,只是堪堪横裹住她的身体,这东西真的能御寒挡风吗?
他只觉得眼皮狂跳了一下。
见他一直盯着她的手臂,繁芜疑惑地凝眉:“哥……你在看什么?”
她还想问什么,然而车停下了,陈王府到了。
竹阕乙扶她下车,到此时才在她耳边斥道:“阿芜以后切莫穿这么少了。长安城的冬天并不像竹部……”
他的气息贴着她的耳廓,她只觉耳边一阵滚烫,被他握着的手也滚烫起来。
又哪里冷着了……
陈王府立刻有人迎了出来,似乎是知道今日他们回来,前来相迎的管事未曾多说,径直带他们去见陈王。
陈王寝宫内,入殿中便是一阵草药味,医官侯在屏风外,而屏风后那人躺在榻上,由一个婢女一个侍官照顾着。
未来时,繁芜并未料到谢长思的情况是这般的,进殿后她的眼里是说不出的震惊。
当她快步向屏风后走去,竹阕乙也快步跟了上去。
屏风后的谢长思听到殿中动静,也意识到是繁芜他们到了,只一个眼神,一旁的婢女和侍官便上前来扶他起身。
待他被扶着坐起身来,咳了两声,喊道:“你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