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祎看向远处的舍利塔,忽然道:“其实你不必害怕仪胥的。”
因为繁芜,殿下已对仪胥进行了不小的惩罚。
要知道以往仪胥做什么殿下都不会管的。
听到仪胥这两字,繁芜不耐地皱眉:“我也没有见到那和尚少一块肉。”
“仪胥是殿下身边比我更重要的人,殿下自然不会因为你对他动刑或是怎样,如今的惩罚对仪胥来说已经足够了。”
在王祎看来让仪胥留在西州大谙寺,至少五年之内不能回长安,已经是很严重的惩罚了。
从大谙寺出来,弗玉吩咐王祎启程回长安。
当晚,车队离开西州时下着雨,雨不大,细纷纷的,像春时河堤旁的柳絮,偶尔飘进车窗的时候,轻触在脸上痒痒的。
繁芜也不知是什么时辰睡着了,梦里她隐约梦到了那时在竹部她第一次见陆蛮那日。
那一日,似乎与那人一整日都在置气呢……
也是那一次,她隐隐意识到竹阕乙不怎么喜欢她与旁的男子接触。
从那日以后,在他面前也日益娇纵起来。
仿佛是知晓了如何拿捏他一般……
再醒来时繁芜头疼的紧,一帘之隔,她看向车厢正坐的白袍少年。
见他端坐着,闭着眼眸。
她轻轻拍了拍脸颊,又猛地皱眉,她怎么可以在弗玉面前睡着的……
“墨繁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这是刹那之间,那紧闭着眼眸的少年骤然睁开眼睛。
那眸光仿佛是能照得她无处遁形。
繁芜心下猛跳,手指紧拽着坐垫,身子本能后退。
她甚至在想不会是方才睡着的时候向弗玉透露了什么吧?
此时此刻她才嗅到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花香,凛冽的若冰雪一般,深嗅时带着些令人感到刺鼻的晕眩感。
她惊诧地看向明王,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面对顾流觞时她尚且可以时时刻刻堤防着……
可面对这张脸时,她总是忘了去堤防。
她看到他唇角的冷笑,仿佛他已猜到她在想什么。
因为这张脸,所以她总以为他不会害她。
可是他不是竹阕乙……
在明白的这一瞬间,她的眼里满是愤恨。
弗玉将她眼里的恨意看得真真切切。
“墨繁芜,是你逼我用海花天香的。”
他知道她博览古籍,应该是知道这个的。
繁芜只觉耳中嗡鸣。
那双清眸浮现血丝,他为了查清她家的事,对她使用了的这种禁术。
配合海花天香的迷|烟,逼她说真话的禁术。
明明是夏季,她只觉比冬日还寒冷。
与豺狼虎豹博弈,远比她想象的要难……
他应该是一开始就想好对她用这一招了,可是他这么久才真正动手。
“你对我姐姐也用过是吧……”她开口,只觉得声音有些哑,“海花天香的果子三年才结果,所以你多等了三年……”
弗玉原本还没消化掉从她的梦话里套来的东西,听她猜的八九不离十,面上已是深沉。
他确实对繁花用过海花天香,她们家是机关图里最重要的一环。
百代工匠,只差这一步了。
三代明王的心愿,也只差这一步了。
“你不该这么瞒着我的。”他的眼里是盛怒,他怒的是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没有信过他!
原本只当她不知道,只当她当年才八岁可能真的不知道。
原来齐保、王祎,顾流觞和许昭之的猜测都是对的。
墨繁芜她不仅知道她家族的秘密,还不想交给他。
“为什么。”他冷厉的声音传来,双眸迸发着森寒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