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阕乙知晓,明王弗玉走这么快是不想听到他问他是谁下的毒。
但他如今已经猜到了给繁芜下毒的人是谁。
起初夜观天象时也一直未曾想到那一处去……
他眉眼微沉,打开院门后迅速落栓,往厨房走去。
药熬好后,放至温热,他此时的神情才稍稍缓和,端着药碗向繁芜的厢房走去。
厢房里,繁芜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已睁开眼。
从他端着药碗走进来,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不曾移转。
在与她的目光交汇的刹那,竹阕乙端着药碗的手微颤,他一手扶她坐起,默然给她喂药。
她乖巧无比,这一次喝完药,没喊半个苦字。
一双清眸盯着他,像是仍在梦中,神志未完全恢复。
被她这双眼一直盯着瞧,竹阕乙到底有几分不自在,他让她躺下,又给她扯上锦被。
屋中安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她不说话,也只是看着他。
他终于抛却这种不自在,伸手抚摸她的脸,她的发,又轻声低问她:“阿芜是出生在中秋那天结束的时候,还是开始的时候。”
繁芜未曾会想,答道:“晚上,我娘亲说是晚上,絮州城大户人家的烟火都已经放结束了。”
竹阕乙闭了闭眼,那就是了。
这女子,也许本该是出生在八月十六,是既望日。
母亲应该是记得清楚的,她在絮州的户籍上定然写得是八月十六,只是家中给她庆生为了喜庆用的是中秋。
年年都能在生辰这天时吃到喜欢的月饼,能与家人赏月,对很多人来说是开心的事。
想害她的人是宫中那位贵妃,许昭之。
她与许昭之同年同月同日生……
可阿芜没有凤格,她不该对阿芜动手的。
如画的凤眸迸发出幽寒的光,他周身气息阴沉下来。
繁芜似感知到什么,往锦被里钻了钻,呐呐地喊了一声“哥”。
竹阕乙敛住寒意,笑了笑:“阿芜,我去给你拿糖来。”
他忘了那药的苦,忘了给她糖吃。
等他去而复返,打开糖盒,问她要吃什么味的。
繁芜:“樱桃。”
竹阕乙在糖罐里寻了寻,找到一粒红色的喂给她。
繁芜张开嘴。
在指尖被她的唇扫过的刹那,竹阕乙察觉到连心尖也在颤动。
繁芜抿了抿口里的糖,疑惑道:“是石榴味道的。”
“……”竹阕乙面上微有些窘迫,又低头看向糖罐,又仔细看了看。
这才发现两种红色的糖,一种是酱红一种是胭脂红。
繁芜笑他:“哥,这是你自己买的糖都分不清吗……”
竹阕乙面颊微红,伸手将胭脂红的那一粒糖果喂到她的嘴边:“张嘴。”
她亦然红着脸,再张开嘴。
吃完糖后,繁芜又睡下了。
夜里还得再给她放一次血。于是他加了几味安神助眠的药……
她怕疼,醒着一定会喊疼,他也见不得她喊疼。
夜里再行施针放过一次血后,竹阕乙确定她身体里的情花毒已清除了,才彻底放下心来。
再次日,繁芜已恢复了,她醒来时竹阕乙不在院中,甚至有些记不清日子了。
她拍了拍脑袋,从厢房出来往厨房而去。
看到厨房的锅里还热着菜,灶台灶口的柴灰还冒着余烟……
单看锅里的摆放整齐的菜盘与药碗就知道是竹阕乙。
果然脑子里晃过的几个画面是真的,她记得她在流血,记得他抱着她,也记得他给她喂药、喂糖果……
她以为今日是有早朝所以他走得匆忙,她正这么想的时候,院外传来声音。
她前去开门,却发现来的人是谢长思。
谢长思昨日未得知她中毒,得知她中毒还是他派去暗中盯着明王的人给查到的。
一得知此事谢长思便来此了,见她无碍只是脸色奇差方长吁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