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应该清楚繁芜的性命也捏在我的手上。”弗玉说话间,又用力捏住繁芜的脖颈。
竹阕乙瞥见繁芜脖颈上红色的指印,瞳孔缩了缩。
繁芜不敢看他,也害怕被他看到因为疼被逼出的眼泪,她此时想,无论他做什么决定她都不会怪他的。
原本落入明王之手,她就没有想过其他的结局。
她姐姐死了才摆脱了这个主,她或许也要死了才能摆脱他……
只是她想告诉竹阕乙,这半年她每天都在想他念他。
到死前还能见他一面,也算上天待她不薄。
只是终归连累了他,让她心里难过。也让她多少有些死不瞑目……
繁芜再醒来时,耳边琴音萦绕,直到她睁开眼许久,思绪仍旧无法回笼,她听得出这是她弹过的曲子《胡笳十八拍》。
似乎是快听完了整首曲子她才彻底醒来,此时也陡然回忆起在她昏睡之前发生的那些事……
她想起身却发现脖子疼得动弹不得,她起不来。
想张开口喊话,又发现声音是沙哑的喊不出来话,张开嘴也只觉得喉咙疼得要人命。
终于那琴声戛然而止,她听到脚步声。
直到那张脸出现在头顶,她眼里蓄满的泪喷薄而出。
她哑着一副嗓子哈气似的喊他:“……哥……哥。”
这一喊,他也跟着红了眼。
他温凉的手指抚过她的颈侧,哑然道:“阿芜,别说话,过几日会好的。”
繁芜不知道他为何也跟着来了这处行宫,但她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至少他没有事。
她闭眸任眼泪流了好久,直到不再哭了,才敢再睁开眼。
这时温凉的毛巾轻轻擦过她的面颊,那人小心翼翼地给她擦干净脸颊。
“可别再哭了,阿芜。”他似在央求,又似无可奈何的叹息着。
繁芜未再哭了,而是睁大眼睛仔细打量着他,却不想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她捕捉到了顿时皱眉。
他察觉到什么,转过身去,淡笑着说:“阿芜,我没事的。”
他越是这么说越是让她怀疑……
可他露在外边的地方确实没有伤,动作也很自然,她看不出什么。
盯着他看了许久,她皱眉:或许是自己多想了。
“阿芜,等等,我去给你端吃的。”他说着往外走,灰白的身影消失于殿前。
直到走出苍翠阁,竹阕乙方长吁一口气。
昨日那位明王对他用刑,还好鞭刑在他的脊背上,阿芜不会知道。
他闭了闭眸。
他刚走出寝房,外边的人便问道:“是不是醒了?”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其中一个侍卫已料定屋内的人是醒了,他快步去春浓宫汇报了。
……
繁芜等了许久,见进屋的人是采莲,眼里难免有几分惊惶。
采莲与她相处大半年,对她已是了解,她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取出来,“那位公子守了姑娘一日一夜,姑娘也不忍心让他继续守着吧。”
采莲瞥了繁芜一瞬,又道:“是殿下的人来唤那位公子去春浓宫。”
她盛了一碗粥,夹了些许菜走过来。
扶繁芜坐起来后,给她喂粥。
“姑娘好些了再去和殿下说吧,那位公子的命全看姑娘想不想留了。”采莲言尽于此,她也只是说了自己知道的。
繁芜吃力地吞咽着,疼得恨不得捂住脖子,但也是极力的将这些吃的吞进肚里去……
……
春浓宫。
金殿内,屏风后。
弗玉坐在宝座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金殿下站着的竹阕乙。
王祎将一把匕首扔在竹阕乙的脚边。
竹阕乙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匕首,又看向宝座上的白袍少年。
方才少年说:你若自行了结,我许诺护繁芜一生。
竹阕乙凝了凝眉,淡声问少年:“若设局只为我是真,那你为何一定要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