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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三月初一个消息传来,达跖这日的困扰才得到解释。
本该是攻下郁山关值得高兴的日子,捷报也已送去了棘城,谢长思也在赶来镜州的路上。
可随着谢长思一起到的,还有谢启纳妃的消息。
谢长思生母是谢启挚爱,可遭歹人之害死于非命,之后这么多年谢启清心寡欲不再娶妻,连一个侍妾都没有。
一直以来,谢长思再如何与谢启置气,再如何不想归魏,也因为这一点,他内心敬仰谢启。
可今日他听到这个传言,他对谢启的所有敬仰,都仿佛变成了一个笑话。
仔细查来,那女子去长安不过几日?几日就封了妃子。
“妃子下面有采女有昭仪有才人还有嫔。他直接封妃,甚至都不提前找人问一问我的意思。”谢长思看向竹阕乙时,双眸猩红。
竹阕乙拦住他继续倒酒的手:“别喝了。”
“让我进去,你们让我进去啊!”
殿外达跖呼喊着。
有侍官进来,为难的看向殿中的两位:“公……公子,达跖将军说要进殿来。”
谢长思揉了揉额心:“让他进来。”
侍官如释重负往外走,唤达跖进来。
达跖让人将自己用绳绑着,也脱了战袍,进殿后便给谢长思跪下了:“公子,是达跖误事,未听竹大人之言,达跖有罪。”
谢长思见到达跖负荆请罪的模样已是一惊,又听他说未听竹阕乙的话,不禁看向竹阕乙。
竹阕乙抿唇并未解释,只说:“事已至此,只能说是天意。”
而天意不可违,天机也不能从他口中说出去,正因为他不能直说天机,所以那日才用那种方式告知达跖。
可许昭之仍然是拿到了她想要的,如今只能说天命难违了。
谢长思骤然懂了,没有再问什么,仰头灌了一口酒,又没好气的看向达跖:“行了,再闹下去就不好看了,将军请回吧。”
达跖能感受到谢长思话音里的怅然。
他从地上爬起来,再到离开时,整个人都是浑噩的,他当真是糊涂的可以,一己之力给自己选定的主公找了个“小|妈”……
达跖能想象谢长思喝闷酒的心情了,毕竟现在他自己都快呕死了。
自然谢长思喝酒不会是因为许昭之成为他父亲的妃子。
他喝酒是因为多年来那个值得他敬仰的父亲崩塌了……
往昔,他无数次为谢启开脱,告诉自己母亲的死是因为谢启那时势弱,敌人又过于强大。
“世间男子寡情者众多,三妻四妾者不知几何,而谢启他曾经让我看到一个男人可以如此深爱一个女人,他曾经是我的骄傲我的榜样……”
谢长思躺在榻座上,直到彻底失去意识,那些醉话也戛然而止。
竹阕乙这才走上前去,扶起谢长思往殿外走。
二月初,他见丹凤星与青鸾星,明亮异常,突然算到有携带凤格之命的女子,这女子是许昭之。
更奇怪的是,他此前不是没有见过这个女子,只是今岁二月突然得知此女有凤格之命。丹凤与青鸾也是二月才开始明亮的……
所以他让达跖不要放许昭之出镜州。
走出大殿,晚风迎面之际,他抬首再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只见那二星依然最为显眼。
不禁深皱起眉。
第73章
繁芜得知许昭之的消息要晚上一日。
梦中许昭之成为东齐国皇后, 今日许昭之为谢启的皇妃,她甚至觉得这女子他日是可能为谢启的皇后的。
几日后,在随布山出月州迎接谢长思和竹阕乙的路上, 繁芜的马车被人拦下了。
见状, 布山取下佩刀,一夹着马腹向那辆马车走去。
马车很旧, 葛布裹着车壁,车身满是尘土,看得出来是赶了很远的路,而车内坐着的是一老妇人,布山打量了几眼,没认出此人是谁。
他再靠近时也收了刀,只听那老妇人说:“我想见见那位姑娘。”
布山扭头看了一眼繁芜的方向, 问:“你是什么人?”
他骑马走过来的时候已猜到对方可能是想见繁芜。
他又问:“如何得知她出城的。”
天气渐暖后,繁芜也常出城, 但不是每一日都会出城。
“这位小将军实不相瞒, 老妇已等了有五六日了, 只是今日才等到这姑娘的马车。”老妇人说着手抵着帕子咳了咳。
那边, 繁芜见布山去了这么久,也有些等不及了,挑开车帘看向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