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芜感受到他炙热的眸光, 扫过她的眼, 她的鼻, 紧紧落在她的唇上。
她不可遏止地浑身颤抖。
对男女之事再迟缓的人,也能察觉到这个和尚的龌蹉心思!她转身就往门边跑,却被他一把拽住了肩膀。
他轻叹着,轻笑:“……明知跑不掉的。”
她若能跑,以她的聪明早就跑了,这里可没有密道供她逃跑。
“你这人这么大年纪都能做我爹了,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呢!”她眼里蓄着的泪, 在她说话间已喷涌而出,怎么止都止不住。
仪胥默了片刻, 旋即给气笑了。
“做你爹?”
她是不是太瞧得起他了!
“我若十二岁生孩子,才能生出你这么大的闺女!”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眸是含笑的,但声音是冷的。
他年方二十九,她是不是当他三十七八了?他虽然不是貌比潘安,但也属于长相中上那一类,这张脸也没那么老吧?!
也是,他与两位师弟都是年少成名,她若很小就知道他的声名是会认为他很老。
他说着慢慢松开握着她的肩膀的手。
“可你不是和尚吗?”她睁大眼,只觉得脑中嗡嗡,吓得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和尚就不能想要女子了?”他淡声反问她,况且如此尤物,玲珑剔透,他阅尽千帆,也只遇上这一个。
繁芜吓得贴着门站着,肩膀被这人捏痛了,这会儿手臂都抬不起来。
这双灵眸死死地盯着仪胥,仿佛只要他有所动作,她就要与他拼命,与他同归于尽。
正当仪胥沉着一双眼眸盯着她时,外面传来脚步声,他陡然看向门外,怒不可遏:“我不是说了不准来打扰!”
外边的人畏怯地回道:“不是……师父,外面有人找你,那人说他姓谢,让我务必将话带到!”
仪胥正想开吼,却又陡然打住,蓦地看向繁芜。
繁芜背贴着门,背心都已被冷汗浸湿。
繁芜看着他快步离开,才感受到四周笼罩的阴厉感逐渐消散,她颤抖的身体才缓缓放松下来,双眸盯着桌案上的灯盏怔怔出神,而脑中是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脚步声向此处来,那脚步声她有些熟悉。
虽然是在这个令她感到恐惧的陌生之地,但她依然分辨出了他的脚步声……
几乎是拼尽全力从地上爬起来,她往外跑,跳过禅室前的石阶,也顾不上看路,直到看到菩提树下匆然走来的人,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
“阿芜!”这一声仿佛含着血和泪,悸动惊惶,又有些咬牙切齿的恨意。
他一身甲胄未褪下,也顾不上这些甲片弄疼了她,他发狠似的紧搂住她,想让她疼,让她记得……
这女子,多不让他省心!只是一个转身,一个稍不留神,就让他找的肝肠寸断!
若是再晚一步,若是再晚一步……
他看向那禅室的眸,变得晦暗无比。
等回过神来,他松开她,仿佛是要将她翻来覆去瞧,瞧她有没有受到那歹人的欺负!
繁芜的意识回笼,也终于知道他在瞧什么,她红着眼,带着哭腔:“哥,我没有事,我们走吧,我不想在这里……”
竹阕乙的手指骨捏得泛白,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一字:“好。”
说话间,他牵起她的手。
没走出几步远,繁芜方意识到自己方才急着跑出来,忘了……
竹阕乙低头看向她的脚,只见她穿着一双白袜,没有鞋子。
繁芜惨白着脸,颤声说:“……不要了!”
哪知竹阕乙转身就往那禅室走去,他拿起禅室外那双孔雀蓝绣鞋,即使阿芜不想要了,也不能留在这里。
他握紧那双鞋,折返至菩提树下,缓缓蹲下身:“阿芜,我背你回去。”
他说话间,那女子怔然看向他宽阔的脊背,一时鼻间酸胀,眼泪聚集于眼眶。
他背着她走出寺庙,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
“哥,我重不重。”
她的双臂挽住他,将脸深埋在他的脖颈间,深嗅着他身上的气息。
那人未说话,只是摇头。
她的脸颊蹭了蹭他的,又似想到了什么,继而再问:“是谢长思吗?他和那个……”
似乎是说到仪胥这个名字,都会让她觉得嫌恶。
一阵悸恐中,她的身子轻轻颤抖,紧咬着唇,不再说了。
竹阕乙感受到她的变化,气息逐渐不稳,仿佛是极力克制着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