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表现出会汉话,这也就好办多了。
“我可以替他翻译,大人您问吧。”
“他是如何得知三寸门的?”将军低沉的声音传来。
繁芜一惊,猛地看向竹阕乙,见他看也不看自己,心下莫名酸楚,眼眶又是一红。
“?”弥秋辅凝眉,这两人看着怎么这么怪?他们的关系真的清清白白吗?
第27章
繁芜也不知道“三寸门”是什么, 随便翻译了一句,竹阕乙应该早想好了怎么回答这群人的。
竹阕乙动了动略显干涩的唇,许久才说道:“你告诉他们, 我是自己算了位置进来的, 走的三寸门是死地,因为我没想过能走出这里。”
“……”繁芜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袖中的手,手指头蜷缩在一起,指甲快深入肉里,她的鼻尖酸得难受,只觉得心肝脾肺都开始发疼。
直到将军和弥秋辅催促她,她才缓缓开口翻译给他们。
弥秋辅看了一眼将军,将军也看过来点点头。
两人很快出去了。
营帐外, 将军对弥秋辅说:“他没有说谎,他没想过能走出这里才会去闯三寸门。”
弥秋辅沉吟片刻:“那将军如何打算?放过此人?”
将军沉吟片刻, “上天有好生之德, 既然他命不该绝, 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吧。”
弥秋辅深看向将军, 一个纵横沙场几十载的人,手下的人命不知几何,能说出这样的话,着实令他吃惊。
或许真就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否则又怎地让那人在一个杀人如麻的老将手中活命。
已得到了答案,对此,弥秋辅也不再纠结了。
待营帐内再没有其他人后, 繁芜才敢坐至竹阕乙的榻边。
她与他说话,声音很轻, 小心翼翼地仿佛是害怕惹得他不快。手指紧张地摸着袖口,额角的青筋都仿佛是紧绷着。
过了很久。
她还是没忍住,眼眶一红,哭了。
她哭是因为竹阕乙说不记得了。
“中秋……凌晨的事,你还记得吗?”刚才,她如此问他。
而竹阕乙凝着她的眼,许久才叹道:“不记得了。”
她看着他的眼,她确定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从她认识他起他从未那么喝过酒,她知道他不胜酒力,佳节时稍微抿一口都能醉的人……可昨日在主祭台他喝了那么多的酒,仿佛是将过去没喝的酒一次补上了。
所以今时他说不记得了,她信。
只是想到他那个轻如羽毛的吻,她心里难受,难受得不能呼吸。
他怎么能只让她一个人记得这件事……怎么能让她一人难受。
呜呜,她真的好难受。
可她不敢哭太久,强忍着心口的疼,伸手擦干眼泪。
她用苗疆话对他讲完阿梓的故事,这是她左思右想过的,想亲口告诉他的事。
关于她和阿梓的故事。
她不是长老们想的坏人,更不是什么细作,从她踏进竹部起,从未想过要害竹部。
她一直低着头,没有注意到竹阕乙听完时,他的眼尾是红的,像染了一层胭脂色,眉眼几分氤氲……
她垂眸,吸了吸有些发酸的鼻子,又告诉他:“哥,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要去中原了。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喊你哥了……哥,你的伤好了,等出了这里,我想办法送你回去。”
哪知却听到他冷厉的声音答:“我不回去。”
她有没有想过,让她独自一人跟着这群人去中原,不如让他去死。
他已完成了竹部的夙愿,现在他只想陪她去中原,完成她的心愿。
他知道,她的心在中原。
繁芜猛地抬起头来,因为刚才一直是她在说,他都没有说一句,突然他开口了,她几乎被吓到。
“哥,你怎么这么傻……非把自己弄得一身伤,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明知道是凶险之地,也要闯,你知不知道……”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伤口上,眼泪哗啦哗啦的往下掉。
话音戛然而止,她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抹泪,又看了一眼营帐外:“哥,这群人是不会杀我的,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好了,其他的我以后再细说。”
只能说这群人暂时不会杀她,还会供着她。
竹阕乙盯了她一眼,随即余光瞥了一眼营帐外,那个弥秋辅进来了他想问什么也没有机会再问。
自然除去私心想陪她去中原,这一趟出来也带着他自己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