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原以为选个丫鬟不过是走个过场,等他们挑完一轮,剩下的也没几个可心的,没想到等宋研竹到那一看,在一群打扮的俏生生的丫鬟当中,一眼就看到了穿着平平无奇,还有些呆头呆脑的平宝儿。
见了宋研竹,平宝儿眼睛一亮,眨巴眨巴眼睛,忙又低下头去。
当着袁氏的面,宋研竹只随意看了一眼,点了点平宝儿,袁氏显然也很意外她选中这么个貌不惊人,看起来还不太机灵的呆丫头,反正人是宋研竹选的,回头老太太问起来,同她没有任何干系,她也很是乐见其成。
等回了院子,宋研竹甫一关上门,平宝儿便冲上来对宋研竹行礼,宋研竹忙拉起她来上下打量,道:“许久不见,你可又高了不少!”平宝儿面颊红润,显然也是高兴得不得了,对宋研竹道:“刚才可担心死我了,就怕二小姐没认出我来,领了旁人走!”
“一群人穿得都颇为显眼,就你一个平平无奇的站着,不看到你都难!”初夏也高兴坏了,迎上来道:“平宝儿你怎么在这儿啊?”
“总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吧?”宋研竹疑惑道。当时她离开庄子时刘长寿家的还好好的呢,不会是中间出了什么事,还得靠卖平宝儿周济?想起可爱的平安和平生,宋研竹心下一沉。
平宝儿连忙摇头道:“不不不,我爹娘都很好,平安和平生知道我要来这儿,都说让我一定要对小姐说,他们都想小姐啦!”
“那……”宋研竹心下疑惑,平宝儿赶忙解释。
原来,头两个月,刘长寿随旁人做买卖赚了一大笔银子,便跟赵家求了个恩典,离开庄子了,一家人在建州城租了个房子,还开个茶水铺子。头些天牙婆上他们那儿物色人选,恰好刘长寿家的听见了,回头同刘长寿一商量,便把平宝儿送了进来。
宋研竹听完顿觉了然:这建州城里一般百姓都不将女儿送去当丫鬟婢子伺候旁人,但若是如宋家、赵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却有许多人愿意。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气质眼界都胜人一筹,吃穿住行都比一般人家好,更别提月钱、待遇,等到了成婚的年纪,主子不帮着选户好人家,也能求个恩典自行婚配,到时候身价也是水涨船高,同普通人家的姑娘不同。
“那你怎么不让你娘直接来寻我,这样弯弯绕绕,你就不怕被旁人选走了,不能到我身边来?”宋研竹又问。
平宝儿憨憨笑道:“我娘怕麻烦二小姐……好在我聪明,见二小姐没来,便装作笨的样子,旁人问我啥我都说不明白。就方才那个白衣服的小姐,还说牙婆怎么选了个傻子进来……嘿嘿,总算没误事,让我等来了二小姐!”
“你能来我身边我很高兴!”宋研竹拍拍平宝儿的手,对初夏微微一点头,初夏立刻送上一个小小的荷包,塞到平宝儿的手里,宋研竹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往后劳累你照顾我!”平宝儿脸一红,道:“这是怎么说的,还没干活便拿工钱了!”
宋研竹大笑:“这是咱们府里的规矩,没上工就能拿工钱!今儿我不用你伺候,你先回府见见你爹娘,明儿一早再来吧!”
平宝儿连连摇头,直道不合规矩,初夏笑道:“到了小姐这儿,小姐就是咱们的规矩!”
平宝儿这才道了谢告辞。隔日一大早便来了,随身还带了一大包裹的东西,打开后里头是各式点心,全是刘长寿家的拿手样式,宋研竹在庄子里时就喜欢吃的。平宝儿搁下东西便去寻花妈妈领差事,不到黄昏时候,花妈妈便笑眯眯地对宋研竹道:“新来的这个丫头果然是个好的,虽是闷不吭声,胜在踏实能干,办事稳妥,一天下来都没停着!”
宋研竹笑道:“再观察两天,若是能干再放进我的屋里。”
花妈妈笑眯眯地点点头离开了。平宝儿也是争气,整日里埋头干活,金氏原本颇为担心宋研竹的这个新丫头,结果派了身边的婆子过来盯了她两日,很是满意地回去了。没过几日,平宝儿正式代替芍药成为宋研竹的贴身丫鬟。
此时已经接近端午前后,宋研竹打小便怕这个时候,天气热不说,蚊虫蛇蚁最是令人生厌。
这一日正被蚊子烦得不堪其扰时,平宝儿送了个香囊给宋研竹,笑道:“小姐若是怕蚊虫,这个香囊最有效!自小平安就招蚊子,我娘就问村里的郎中要了个方子,不过是最常见的草药,戴在身上蚊子都得离您远远的!”
宋研竹将信将疑地拿过来,凑在跟前一闻,味道清新淡雅,里头隐约的薄荷味瞬时提神醒脑。初夏那会正掐着手背上的蚊子包,玩笑道:“你这马屁拍的可好!小姐最怕蚊子了,若这东西管用,可得算上你一大功!”
平宝儿嘿嘿一声,道:“我也给姐姐留了一份!”
初夏眼睛一亮:“我也有?”
“有!”平宝儿眨巴眼睛,无辜道,“我怕姐姐再被蚊子咬下去,手变包子不说,还要生出个猪头来!”
“噗嗤……”宋研竹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呀,你骂我!”初夏回过神来,举手佯装要打平宝儿,二人正闹做一团,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你俩再这么闹下去,可是要把房子拆了?”
初夏抬头,就见牡丹微笑地站着,二人赶忙整肃了衣裳,牡丹上前对宋研竹行了礼,笑道:“怪不得丫头们都抢破头了想来伺候二小姐您,如今咱们府里,最热闹最惬意的就属您这了!”
“是我平日里太不纵着她们了!”宋研竹笑道。
牡丹有些艳羡道:“主子们都似您这般宽容,奴婢们的福气才算是到了。”她这么一说,众人又想起前些时候才没的伺棋,和被赶出府的伺琴。
伺琴家中原本还有哥哥,当初她娘就是为了给她哥哥娶媳妇儿才将伺琴卖了,这些年都靠伺琴贴补家用,伺琴被赶出去后,她娘见财路断了,索性将伺琴卖给了个六十多岁的老鳏夫做续弦,听说被折磨地死去活来,没个人样。
牡丹当初也是同伺琴伺棋一道进府的,如今人事两非,再见到初夏和平宝儿,仿若见到当时的她们,不免有些嘘唏。
初夏亦是脸色一黯。牡丹这才想起正式道:“二小姐,老太太让您去她那一趟。府里来客人了,说是想见见您。”
“客人?”宋研竹疑问。
牡丹道:“是从京里来的崔老夫人。”
“崔老夫人?恪靖侯府的崔老夫人么?”宋研竹问。同宋老太太关系不错,姓崔,又来自京里的,只有一个恪靖侯府的夫人。这个崔老夫人也算是个传奇,曾经伺候过当朝的万贵妃,后来竟被恪靖侯看中,从一个丫鬟一路爬上了侯府夫人的宝座。
宋研竹从未见过她,却听了不少她的传奇故事,评价褒贬不一。到如今,仍旧有多少丫鬟以她为典范,试图翻身做主,奈何最后却碾落尘泥。
牡丹点点头,宋研竹又问:“晓得她来干什么的么?”
“说是许久未见老太太,回乡祭祖,特来探望的。”牡丹回答道。
宋研竹点点头,让牡丹先行回去。平宝儿和初夏伺候她换了衣裳,走到半路,宋研竹才发现自己的耳坠子丢了,时间紧迫,她索性取下另一只,让平宝儿和初夏在院子里继续找,自己先行去宋老太太那。
过了得意楼,只消再走过抄手游廊便是老太太的和禧堂,宋研竹匆匆忙着,转过转角时因着步子太快,迎面同另外一个人撞在一块,宋研竹脑门吃痛,捂着额头眼泪都流下来,眼泪哗哗时,眼前出现一双黑色的皂靴,耳边响起有些熟悉的声音,轻声问道:“你没事儿吧?”
宋研竹想不起来这个声音在哪儿听过,迷蒙着眼抬头,只见阳光下,一个男子着一身墨色的衣裳,领口和袖口是金丝边流云纹的滚边,那人生得很是俊俏,风流俊逸,长身玉立,低着头望着她,周身贵气不可言喻。
宋研竹不知他是谁,此处离和禧堂不远,想来是崔老夫人的家人。她揉着头起身,正想开口致歉,忽而瞧见他手头抓着的玉骨扇子,脑子里忽然轰一声作响。
“这几日别再招惹石为天,我瞧马车里的不是个等闲之人……那些黑衣人身上挂的是王府的腰牌……”
当日陶墨言的话忽然响彻在宋研竹的耳边,宋研竹浑身一震,忍不住眯眼再看那人,而后迅速的低下头去。
九王……朱起镇。
前一次在里水镇不过是场偶遇,如今却在宋府里相遇。宋研竹下意识便倒退了一步,想要逃跑:这是她前一世的姐夫,这一世的准姐夫。上一世宋欢竹出嫁时宋研竹不曾见过朱起镇,就连他的事情,也是后来听陶墨言说起的。
许人人都觉得嫁给王侯是件姓氏,还是九王这样龙章凤姿的风流人物,可偏偏,宋研竹视他如蛇蝎。
九王?该如何评价呢。世间人常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是这位九王却是特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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