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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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得出。”他虽看不见她,但他听得出她的脚步声,他听得出是她,知道是她正朝她靠近。

朱砂震惊,终是抬头来看君倾。

却在对上他的眼眸时那如针扎心口的疼痛感更为强烈。

这几日,每当她稍多想些关于丞相大人的事情,总会感觉心如针扎一般,更甚则是如刀锥,痛不堪言,良久不息。

她不知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寻思着她或许当去瞧一瞧大夫比较妥当。

“娘子可还好?听着娘子的鼻息有些急促。”朱砂的沉默让君倾朝她侧转过头,同时将手覆在了她放在膝上的手背上,她握着拳,他便轻轻拢住她的手,又问道,“手在抖,怎么了?”

“没什么。”朱砂说这话时感觉到对面正有一道凌厉的视线在盯着她看,她才抬眸,便见着苏绯城正看着她,使得她下意识地想要将手从君倾手中移开,奈何君倾总能在她收回手之前将她的手握紧,让她根本无法收回手,也不便在这众人面前硬是将手挣出,只能低声对君倾道,“相公,苏姑娘正在看着。”

“看又何妨,眼睛长在别人身上,你我也管不了别人的眼睛。”君倾语气冷淡。

“……朱砂并非此意。”他不会不明她话里意思,又为何偏要曲解。

“当说的,我都与她说过,她的执意并不表示我要接受,她的误会与否,于我来说,无关紧要。”君倾的语气很淡漠,“若是娘子觉得我欠她的命当是要还这个恩,也无需介怀,我君倾从不欠人恩德,当还的,必会还。”

朱砂无话可说。

倒也是,他想必早已与苏姑娘言明他有妻子,即便妻子不再,他也没有要续弦的意思,他这般聪慧的人,绝不可能不知晓苏姑娘的情意,他若愿意,怕是苏姑娘早就成为阿离的娘亲了,若是如此,小家伙就不可能再跑出来找娘亲。

就如同他与她这般做戏前与她言明的话一样,仅是一句“君某有妻子”,她便知,他的心里,有且仅有他妻子一人,他对她,不过是报了她救了小阿离的恩德而已。

这般想着,朱砂不再想要收回手,更不再回避苏绯城的视线。

只是,心口那如针扎般的感觉还在,如何都拂不去,抹不掉。

只听君倾顿了顿后又淡漠道:“我也从不喜自作多情之人。”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在他眼里,苏绯城是他的救命恩人,却也是个自作多情之人。

朱砂看着面色微微发白的苏绯城,忽然有些同情起她来。

将这样一个心里只有发妻的男人放在心里,只会伤了自己,这又是何必?

只是她未经历过,又岂会知,感情这种事情,根本不由人控制,更是无法自控。

这天下间,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会在不经意间撞入你的视线,撞进你的心里,待你自知时,想要将其取出,怕是再也取不出。

然,同时朱砂也明白君倾这一句话的另一层意思。

他也是在与她说,他与她之间,仅是做戏而已,并无其他。

朱砂自是有自知自明,她从不做自作多情之人。

君倾一手轻拢着朱砂的手,一手朝前伸出,欲拿起面前桌案上的酒壶,朱砂见状,亦即刻伸出手,抢在君倾之前拿起了那酒壶,问他道:“……相公可是要饮一杯?”

“嗯。”君倾微点头。

“朱砂为相公满一杯。”朱砂装作不经意地轻轻碰了一碰君倾的手,君倾收回手,朱砂即刻为他将酒盏满上,并为他捧起酒盏,将酒盏放到了他的手里,收回手后还是觉得不妥,便凑近了君倾的耳畔,低声飞快道,“大人想做什么与民女说即可,莫让人觉到了大人眼睛瞧不见。”

朱砂这在外人看来极为亲昵的举动让苏绯城微微咬住了下唇,也让君倾握着酒盏的手微微一晃,而后淡淡道:“这等小事还不会让人察觉。”

“……?”

“我练了四年。”君倾将酒盏移到唇边,轻啜了一口。

这四年里,从如何上下马车,到如何走进这王城,到如何走上这王城里的每一处阶梯,再到如何拿握在眼前的或是旁人递来的东西,每一样每一件,他不知练了多少回,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直到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如同明眼人一般。

每错一次,小白都会在他的手背上或是腿脚上用力甩下一鞭,至今他还记得他的双腿被小白用鞭子打得皮开肉绽的那种痛楚。

可就算再疼,他也要站起来,就算他的双腿断了,纵是爬,他也要爬回这燕京来。

他有他必须要做的事情,在他死之前,他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完成这件事情。

很多时候,他痛苦疲惫得连抱阿离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那跟着他吃苦的小东西趴在他身上,张开短短小小的手臂,抱着他这个父亲。

他跪着爬着练完这四年,就是为了而今再回来的这半年。

这一回,他绝不再输。

朱砂因君倾的话先是看了他的眼睛一眼,再将目光落到他的手上。

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地看他的手,看他的手背。

只见他的手背上满是脱痂后的疤痕,有细有粗,有长有短,便是指背上,也全是斑驳的疤痕,只是这些疤痕并不明显,若不细看便不会瞧见,显然是用过药的缘故。

看着君倾的手,朱砂的心忽然觉得有些疼,使得她竟不由自主地将手从君倾手下拿出来,将自己的手覆在了君倾的手背上。

君倾无动于衷,只是慢慢品着酒,好似没有感觉到朱砂的举动一样。

“练了四年,只为了能在这王城里每一步每一个举动都自然如常人。”朱砂低声喃喃道。

她不是在问君倾,她只是在自言自语,可君倾依旧回答了她的话,“嗯。”

“为何?”为何非要以这般的方式来对自己?

君倾将杯盏中的酒饮到了底,声音在骤然之间变得如寒冰利刃般冷厉,是朱砂从未听过的语气。

“因为仇。”

因为仇,他才会活到而今的二十又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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