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2 / 2)
因着小家伙这般说,朱砂随即道:“若是民女在旁打扰大人与小公子用饭,民女这便离开。”
“娘亲娘亲不要走!”小家伙一把抓住了朱砂的手,更着急地看着君倾道,“爹爹爹爹,不让娘亲走好不好?”
就在朱砂要将小家伙的手拂开时,沉默的君倾开口了。
只听他语气平淡道:“朱砂姑娘一齐坐下用饭吧。”
“丞相大人,民女……”
“坐吧。”君倾没有听朱砂把婉拒的话说完。
“谢丞相大人抬举民女。”他既已这般说,且还说了两回,朱砂觉着她若是还要拒绝的话便是不识礼数了,无法,她便只能坐下,即便她极为不情愿。
而她自不会坐在君倾身侧,是以她坐在了君倾对面的位置。
总归他不会看得见她,只要不坐在他身旁,坐哪儿都行。
她才坐下,才发现她未盛自己的饭,正要站起身去盛时,小家伙却已先转身跑到了灶台边,一边开心道:“娘亲坐娘亲坐,阿离给娘亲盛饭!”
君倾面前,朱砂不敢太过扫小家伙的兴,便只能由着他,只是对他道谢道:“那就多谢阿离了。”
“不谢的不谢的!”小家伙笑得开心,“阿离喜欢给娘亲帮忙的!”
小家伙踮着脚将饭碗放到朱砂面前后,开心地坐回了他的位置,即便他已觉得饿极了,但是他拿起筷子后并未急着去夹菜,而是先看向君倾,待君倾道一声“吃吧”,小家伙这才敢把筷子朝桌上的菜盘子伸去。
当小家伙的筷子夹起一个豆腐丸子,却不是放到自己碗里,而是放到了君倾碗里,一边乖巧道:“阿离给爹爹夹菜,阿离先给爹爹夹了一个豆腐丸子,然后是藕片,笋子,豆子,茄子,哦哦,阿离还要给爹爹盛一碗汤。”
君倾没有说话,只是捧起碗,筷子夹到碗里的什么菜便吃什么菜,安安静静,不言一语,待得阿离将盛好的山菌汤放到他手边后,他便是捧起汤碗喝了几口,后又接着吃饭。
君倾面无表情,亦不说话,让朱砂根本瞧不出她烧的这些菜味道如何,翘着菜色还算不错,当不会难吃才是。
朱砂并不急着动筷,看了安安静静喝汤吃饭的君倾少顷后微转头看向阿离,只见小家伙正开心地捧起汤碗,朝热烫的汤汁呼了几口气后便轻轻喝了一口。
朱砂盯着小家伙看。
汤一入口,小家伙那本是开心的脸色即刻变得诡异,小脸都皱到了一起,不知是烫嘴还是太过难喝。
然小家伙并未将让他脸色都变了的山菌汤吐出来,反是咽了下去,非但咽了下去,后又继续喝,这让朱砂觉得当不是汤难喝才是,而是小家伙烫了嘴。
朱砂这才也捧起小家伙给她盛的汤,轻呷了一口。
只一口,她的眉心便拧到了一起。
这是什么味道?有一股浓浓的腥味,且还没有一点咸味,她忘了放盐?
朱砂抬眸看小家伙。
小家伙却还在捧着那碗汤,愈喝愈大口,好像很美味似的,哪里有像是有怪味的模样。
朱砂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炒茄子来吃,才放进嘴里,她的舌头便一阵发麻,咸到发麻,咸到让她竟是打了一个颤。
朱砂将每一样菜都试了一口,每一道菜都带着一股子焦味,不是甜到腻便是咸到苦,或是淡白无味。
她是一个对吃食不讲究的人,不论多难吃的饭菜,只要能顶饿,她都能吃得下,但她知,像她这般来吃饭的人少之又少,是以她知道,她烧的这一顿饭菜,非但不美味,反是很难吃。
朱砂不由又抬头看向小阿离与君倾。
只见不仅小家伙喝完了满满一碗山菌汤,便是君倾都吃完了小家伙前边给他夹到碗里堆得像小山似的菜。
小家伙喝完汤后又继续给君倾夹菜,给君倾碗里夹够了菜,小家伙才继续吃自己的。
吃饭时的小家伙很忙,忙着给君倾夹菜,可他却不吵,更不多话,只有在给君倾夹菜的时候才跟他说上这是什么菜,说完后安安静静吃饭,绝不多说一句话。
君倾亦如是,从他动筷开始,便没再说过一句话。
这样一桌难吃的饭菜,这父子俩竟没人说上一句什么,在小家伙的面上,非但看不出这一桌饭菜的怪异味道,反是让人觉得这是一顿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让他吃得很是开心。
看着饭桌边的君倾与小家伙,朱砂心中总觉颇为过意不起,她本是出于好心欲让小家伙开心开心,却不想她烧了这样一桌让人难以下咽的饭菜,是以她将筷子方下,站起了身,惭愧道:“抱歉,丞相大人,民女厨艺不精,做毁了这一桌菜。”
“嗯。”君倾本就寡言,吃饭时的他似乎更是一个字都不愿多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继续吃菜。
他碗里的菜吃尽了,他便将筷子伸到桌上,碰着什么便夹了什么到碗里,小家伙见着,又立刻站起身踮起脚替他夹菜,忙完了才昂头看朱砂,乖巧道:“娘亲也坐下吃哦,要不要阿离也给娘亲夹菜呀?”
朱砂盯着君倾看了好一会儿,才回了阿离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朱砂坐下。
小家伙继续开心吃菜。
朱砂没有再拿筷,只是看着君倾与小阿离而已。
君倾坐得身子很直,他吃饭的模样很斯文,小家伙亦如此,即便年纪小,可他吃饭时未掉小一粒米,亦未滴下一滴油,斯文干净,与他的爹爹很相似。
小家伙吃饭时与君倾一般安静,想是受过了君倾的教导,食不言寝不语。
只不过君倾吃饭时的模样虽斯文,但他的食量并不小,吃饭的速度更是不慢,不过一刻钟而已,他竟将桌上这难吃的八盘菜吃得干干净净,碗里的饭也是吃得干净,且还是吃了两碗,待他将碗筷放下时,他的嘴角更是干干净净,若不是他面前摆着一桌空盘及用过的碗筷,根本就瞧不出他堪堪用过饭。
而君倾放下筷子时,小家伙也正好吃饱将筷子放下,将手放在腿上,乖巧地对君倾道:“爹爹,阿离吃好了。”
看着一桌的空盘子,朱砂觉得很是诧异。
这般难吃的饭菜,这父子俩,竟是吃完了,且还吃得丁点不剩?
莫非她烧的饭菜并不难吃?
莫非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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