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2)
真真是可笑。
只不过,沈便是沈,又为何是燕沈?
燕京的沈家?
是,却又好像不全是。
朱砂笑罢,捧起茶盏,晃了晃,呷了一口,赞道:“二姨娘这儿,茶好喝,故事也有意思。”
“朱砂姑娘喜欢便好。”林婉娘笑得温婉,忽而又颇为关心道,“也不知大小姐这会儿如何了,可好些了?”
“二姨娘既然这般关心大小姐,何不到惜花苑去瞧瞧?”
“这倒不了,我去了若是扰了大小姐,侯爷及夫人若是怪罪下来,我可担不起。”二姨娘轻叹一声,“大小姐从小到大鲜少有病有痛,就算是回到府里来一时未适应,也不至于说倒便倒,我还记得大小姐唯一生过的一场大病便是出生后的一个月那会儿,那时侯爷陪同先帝在北疆打仗,一眼都还未见过大小姐,那时好几个大夫都说大小姐没得医治了,好在的是最后大小姐撑过来了,小小的娃儿,真真是可怜,也真真是不容易。”
“若我没记错的话,大小姐与朱砂姑娘的年岁,先后只差了半个月而已吧?”
朱砂眸中有寒芒一闪,看着林婉娘那双温婉柔情的眼眸,片刻才道:“二姨娘记得无错。”
朱砂盯着林婉娘,知道她话里有话,待她继续往下说。
“大小姐出生那会儿正值夜晚,星辰异常璀璨,当时先帝后正好在府上与太夫人下棋,见星辰璀璨耀眼,随即命宫中相师来为大小姐相命,而相师为大小姐相的命卦,想来朱砂姑娘也是知晓的。”
“帝后之命,二十一年后,此女为后,燕国永昌。”朱砂不疾不徐道。
也因此堂堂安北侯的掌上明珠会拖到双十年纪还未出阁。
便是因为这一原因,帝后的位置至今还空着,只待时日一到,封后。
更是因为这一原因,沈天视沈葭为掌上明珠,大夫人徐娇娇在府中的位置无人能撼。
然这其中——
“正是。”林婉娘浅笑,“大小姐与帝君大婚的日子就在下月了,大小姐万莫有病有痛才好。”
“大小姐出生一个月时生过一场大病,险些熬不过来?”朱砂敛敛眸光,缓缓问道。
“嗯,若非大夫人日日守在一旁,险些熬不过来。”林婉娘又是轻叹一口气,“那个月里,也是难为大夫人了。”
“大小姐的年纪与朱砂不过是半月之差而已。”朱砂又道,似自言自语。
这句话本不需要回答,林婉娘却还是接了她的话,“朱砂姑娘可觉有何不对之处?”
“那二姨娘觉得这有何不对之处?”朱砂没有回答林婉娘,反是反问她道。
林婉娘并未惊诧,只是笑了笑,答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大小姐的锁骨处,有一朵桃花胎记,很是漂亮,侯爷向来喜爱桃花,也难怪侯爷这般喜爱大小姐了。”
“朱砂明白了。”朱砂拿过茶壶,为自己将茶盏满上,道,“若是二姨娘的孩子长到而今的话,是该唤大小姐一声姐姐还是妹妹?”
“是妹妹。”提及那个早夭的孩子,林婉娘笑得有些哀愁,语气幽幽道,“若是那孩子在,也不能唤大小姐一声妹妹的,我这不过姨娘出身,所生的孩子怎能这般来唤大小姐。”
“那孩子,是个男儿。”不待朱砂再问,林婉娘一并先告诉了她,“若那孩子能长大,能唤我一声姨娘,就算如三妹妹的闺女芙儿那般的心智,我也满足了。”
“朱砂姑娘今日也见了芙儿那孩子了,倒是个好孩子,只可怜了年幼时落过一次水,大病一场后便成了如今这般,哎……”林婉娘似一说到孩子话便多了起来,“三妹妹原先小产过两回,后来好不容易得了一个芙儿,却生来就多病,若非这般,落那一次水也不会让芙儿变得这般,以致到了这般年纪还不见有人前来提亲。”
林婉娘面上有无奈有怜惜,“偏偏我等姨娘还不能为自己孩子的亲事做主,这婚事的安排,都要由大姐做主,侯爷又鲜少管这后院的事情,想来三妹妹想必为芙儿的婚事是操碎了心。”
“素闻三姨娘与二姨娘不和,却不知二姨娘还这般关心三姨娘。”朱砂轻轻晃了晃手中的茶盏,淡淡道。
“我虽与三妹妹不和,都与孩子无干系,不过是可怜芙儿罢了。”林婉娘不介意朱砂将话说得这般直白,还是笑得温温柔柔的。
朱砂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喝着茶,待杯盏中的茶水喝完,她便起身告辞,“叨扰了二姨娘多时,时辰不早,朱砂不便再继续打扰,先行离开了。”
“也好,我送送朱砂姑娘。”林婉娘没有挽留朱砂在多坐一会儿,反是也站起了身,拂了拂裙摆上的褶子,声音依旧柔柔。
朱砂没有拒绝林婉娘相送。
“久未有人这般陪我坐坐,颇为高兴,一时间话有些多了,还望朱砂姑娘莫介意。”林婉娘与朱砂走在小竹林间的小道上,道。
“不,二姨娘今夜与朱砂说的这些话,朱砂是要感谢二姨娘的,又何来介意之说。”朱砂与林婉娘一块儿走,却是各执各的风灯,各照各的路。
“是么?”林婉娘笑了笑,“朱砂姑娘不觉我唠叨便行。”
“二姨娘说的话,朱砂都已听到了心里,都听得明白。”
“朱砂姑娘是个聪慧的姑娘。”林婉娘叹道,“却不知道朱砂姑娘怪是不怪我让素心妹妹看到了夏日里的桃花。”
“既然回到了这儿来,总有一天会见到的,或早或晚而已。”夜风吹竹林飒飒作响,将朱砂的声音掩盖了些,使得她的声音变得有些轻,有些飘忽,“她回来,也只是为了这么一件事情而已。”
“见到夏日里的桃花,恐会有不测。”
“就算没有见到,这种不测也一直都在,我知,素心也知。”此时在林婉娘面前,朱砂不再称素心为母亲。
“桃花本无毒,却也能变得有毒。”林婉娘又笑了,笑得有些嘲讽,“这府里的花儿,可没有哪朵是开得好的。”
“难怪二姨娘的院子里不植花儿,只种青竹。”
“曾经我也喜欢养花儿,看花儿在阳光下开得妍艳,我便也觉得高兴,只是某一天后,我看着再美的花儿都高兴不起来,便命人将院子里的花全铲了,种上了竹子。”
“所以二姨娘在这安北侯府里是特别的。”
“承蒙朱砂姑娘夸赞了,不过是个膝下无儿无女且又已人老珠黄的妇人而已。”这一说一答间,便已走到了院门处,林婉娘亲自替朱砂开了门,客气道,“便送朱砂姑娘到这儿了,朱砂姑娘平日里若是无事,都可来我这儿坐坐。”
“多谢二姨娘今夜的香茶款待了。”朱砂客气道谢,而后转身跨出了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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