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兀自沉入思索里,江惠柔又喊了一遍:“娘,我也想进宫住。”如今整个学堂的人都在羡慕温善,温善可威风了!
祁文月回过神没好气地道:“我有什么办法?你找你爹去。”
江惠柔瘪了瘪嘴,这才不提了。
……
第二日,祁文月备上礼,回了一趟忠勇伯府。
等见到祁夫人,她免不得又哭上一回。
祁夫人听闻事发,惊惶地搂住女儿,又听说江老夫人不打算计较,才长松一口气。
“侯府忠义,既然江老夫人不打算追究,便当做此事从未发生过,莫要再提。”祁夫人拉着女儿细细叮嘱:“虽说不提,可芥蒂却少不了。你那婆母平日就刻薄,日后也省不得借此刁难。只是此事原就是伯府理亏在先,若再谈及,你也切莫争执,只认错就是。你且多忍一段时日,时候一长,若无人提,自然也就忘了。”
祁文月连连点头,但仍旧愁眉不展。
“怎么忘得了?”她忍不住抱怨:“青娘与善姐儿就在京城,还在太后娘娘面前露了脸。前些日子她们得罪了高家,太后娘娘竟还帮她们挡了高家的报复。她们才来京城多久,风头却出的大,如今京城里还有谁不认得她们?”
抱错一事已经事发,就算宣平侯府不提,难道还真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当初这门亲事是指腹为婚,若没有抱错一事,如今的宣平侯夫人就该是温宜青了!
只要人在京城,温宜青出名一回,便是提醒侯府一回。那对商户母女的风头越盛,她就越是难堪。
谁知道江老夫人会不会改变主意?
若有一日,温宜青的风头盖过了她,江老夫人会不会后悔,想要温宜青当这个侯夫人?
祁文月拧着手中帕子,“娘,难道就不能让青娘回云城吗?”
祁夫人的脸色也不好看,语气硬邦邦地说:“我如何不想?她现在可不听我的,上回我好生去请,她倒好,直接将派去的管事赶出来。她这样不给脸面,难道还叫我去贴她的冷脸?”
一是拉不下脸,二则她也做不了什么。
温宜青虽只是一个小商妇,可她攀上了长公主,攀上了太后,温善那小丫头也与太子走得近,还有个小贺大人给她们娘俩撑腰。纵是她想要做些什么,也得掂量掂量得罪温宜青的后果。索性只当自己没生过这个女儿,眼不见为净。
祁夫人暗恼:早知道温宜青能有如今运道,当初便不该做的那么绝。现在倒好,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面对女儿,她只能安抚道:“你且安心,她当初说的绝,便是在太后娘娘面前说过话,既然没再将此事拿出来说道,便是也打算当做从未发生过。你便安心侍候侯爷,江老夫人做事向来妥当,说是不提,肯定是再也不提了。”
可事关自己,祁文月又如何安得下心。
她在伯府待了大半天,满心愁闷的来,出来时愁闷也不减半分。
她的前半生顺风顺水,锦衣玉食的长大,嫁入宣平侯府做了侯夫人。她的夫君年纪轻轻就已承爵,又得皇帝重用,而她还为江家生了一儿一女,只要她的夫君行事不出差错,日后便只会越来越好,等到年迈,也是德高望重的老夫人。
可这些,只因温宜青的到来,一切全都像是摆了桌沿边的精致瓷瓶,摇摇欲坠,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她从伯府千金成了商户女,江家或许会因为这件事情休了她,但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岂能甘心!
马车驶过街巷,路过温家的铺子,祁文月撩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
那间胭脂铺客似云来,络绎不绝,她只瞧一眼,便觉得胸闷烦闷。
她放下车帘,忽然想到什么。
对车夫道:“去高国公府。”
……
高老夫人先前惊吓过一遭,后来倒头还病了一场。这些日子高家事端多,不少人明里暗里的打听,她索性闭门不出,修生养息。
刚喝过药,就听宣平侯夫人来访,正好今日精神好,高老夫人便点头应了。
室内药香弥漫,祁文月进来先话了一番家常,她许久未出府与人往来,满脑子都是这些日子学的规矩,高老夫人应付了一两句,便只觉得烦闷。
“江夫人有何事,不妨直言。”
祁文月这才道:“我也是听说了前些日子闹市纵马一事。这些日子杂事烦身,这会儿才来叨扰,还望高老夫人莫怪。”
祁文月也有打算。
既然侯府与伯府都帮不了她,她倒不如来找高家。
高家原先放过温家,定是看在太后娘娘的面上才不提,又因家中忽然出事,这才就此罢休。可平白吃了那么一个闷亏,高家岂会甘心?定也是与她一样,对温家母女含恨在心。
再说。虽不知高家因何事触怒皇上,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太后娘娘与高老夫人的关系在,再重回巅峰也是迟早的事情。若她能借温宜青一事与高老夫人搭上好,日后再得高家助力,岂不是好上加好?
高老夫人却是烦不胜烦。
不知道有多少人明里暗里打听过这些事,本以为此事已经低调过去,没想到今日又被提起。
她冷着脸道:“江夫人若无事,便请回吧,老身也乏了。”
“高老夫人。”祁文月忙道:“我今日来寻高老夫人,却与其他人不同,不是为了高家,而是为了一个人。”
“为了一个人?”
“高老夫人也认得,那人姓温,是京中一个胭脂铺的掌柜。”
高老夫人顿了顿。
她嘴角微抿,面上状似不耐,欲要起身的动作却慢慢收了回去,抬手让下人端上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