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宫宴,祁文月早早到场。
她今日盛装打扮,身边围着三两官妇,有说有笑。她的夫君宣平侯位高权重,近两年愈发受重用,连着她在官妇之中的地位也水涨船高,颇得奉承。江老夫人在不远处,与相熟的老夫人说话。
旁边忽然有人提了一句:“长公主殿下来了。”
祁文月忙朝殿外看去。
长公主殿下是皇上的亲妹妹,嫁的是当朝大将军,尊荣非常。她亦有结交之心。
只见长公主殿下文将军一同踏入殿中,他们身边跟着独女,文嘉和踏进殿门,手中还牵着另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祁文月起身的动作一顿,下一瞬,她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有一貌美妇人紧随其后,温婉柔美,落落大方,进门便将殿中数人的目光吸引去。别人认不得,她怎么会认不出?!
温宜青怎么会在此处?!
祁文月用力攥紧了手中帕子。
旁边一位夫人看出她的异样:“江夫人?”
祁文月定下心神,又坐了回去,勉强露出笑脸,继续与其他命妇寒暄。
但她已无方才的气定神闲,反而方寸大乱,慌乱无措,眼神不住地往那边瞟。
温宜青一个平民商妇,这可是皇宫,是太后寿宴,她如何能进到这儿来!?
她走在长公主身边,难不成是与长公主攀上了关系?
祁文月迟疑地看向另一边,不远处,忠勇伯府的众人也已到场,同样是注意到了刚进来的几人,个个俱是面色惊愕。
“青娘怎么会来这儿?!”祁夫人骇然道:“她怎么还与长公主殿下走在一处?”
大夫人同是惊奇。自温宜青搬出伯府之后,她偶有留意,知道她开了一间铺子维生,见她没有难处,也就没有多问,不远不近维系着往来。
伯府其他人更无心去管,骤然在宫宴上得见,谁都意想不到。祁夫人心神不定,频频看向那处。她有心去问,可碍于长公主在旁边,也不敢表露自己与温宜青的关系。
从宫门走过来这一路,长公主有意结交,二人有说有笑,关系亲近不少。
文嘉和牵着善善的手,还记着自己要做好朋友靠山的话,进来便让宫人调换了位置。善善在殿中本是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长公主点头,她的位置便调到了前排。
一时,殿中看过来的目光变得更多。
善善浑然不觉,高高兴兴地在文嘉和旁边坐下。她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过殿中众人,看见了许多同窗,还看到了忠勇伯府的熟人。
她“咦”了一声,说:“我看见了大表哥。祁晴怎么没来?”
文嘉和道:“她本来就来不了。”
但祁晴前几日在学堂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善善没有在意,又听文嘉和一一给她介绍。她听在耳朵里,便是这国公,那国公,这大人,那大人,听得她脑袋晕乎乎的,记住了这个又忘了那个。文嘉和见状,便从桌上拿起一块糕点递给她。
这可是宫中御厨做的点心,善善早就在惦记,此时一尝,果然是香甜可口,美味动人。
她含糊地说:“我好像在哪里吃过。”
“许是在我家吃的。”
“我没看见太子殿下。”
“他要和皇上一起来呢。”
温宜青也跟着落座。
不像自己家心大的小姑娘,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她并未怯场,大大方方任其他人打量。
坐在旁边的也是一位贵气的妇人,长公主为她介绍:“这位是郑夫人。”
温宜青便知道她是谁了。
要参加宫宴,她早已打听过京城的情况,京城只有一个郑家地位超然,便是郑贵妃的母族。当今圣上后宫空荡,四妃九嫔皆未册立,唯有在刚登基时立了一个贵妃。郑贵妃比帝王年长几岁,虽未登后位,可十几年来独得圣宠,连郑贵妃的弟弟也得了一个国舅的名号,可见殊荣。
郑夫人冲她颔首,她也点头打了一声招呼。
宾客们陆陆续续到来,不多时,殿中便坐满了人。
众人坐在一起交头接耳,直到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
“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贵妃娘娘驾到——”
殿中众人连忙起身。
善善慢了一拍,被娘亲拉起来,慌慌张张地跟着众人一起跪下。
她的脑袋磕在地上,只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像是在耳边响起。她藏在鞋子里的脚趾头不安分的乱动,悄悄睁开眼睛,到了一片明黄色的衣角从眼前掠过。
还不等她多看两眼,娘亲就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在繁复衣裙遮掩下轻轻戳了她一下。她立刻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进宫之前,娘亲就与她说过一遍规矩。
说宫里的都是贵人,见了贵人们,她要规规矩矩的行礼,连他们的长相都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