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她像是什么也不顾了。
三夫人站起身来,还想说点什么,陈奶娘上前一步挡在了自家小姐的前面。
往前几年,她不知骂过多少媒婆,此时更不客气:“我们小姐来到你们府上,可曾过过一日好日子?做尽了厚颜无耻事,还往自己脸上贴金,还道是什么功勋伯爵,名门望族,我呸!便是饥荒灾年,有良心的人家也不会卖儿鬻女,你们伯爵府倒好,见着了贺大人,沈公子,荣华富贵在眼前,亲生的女儿也要称着斤两卖,还不准叫人道一声委屈。”
“我们小姐好端端待在云城,你们巴巴把人请过来,当初一口一句可全是好话,到头来呢?大的假仁假义,小的心肠歹毒,亲生的姐妹都要害。”
陈奶娘双手叉腰,破口大骂:“就是到了衙门,见了官差,青天大老爷都要说一句人面兽心,脏心烂肺了的玩意儿!”
祁夫人只觉被心口气得一阵一阵的疼,她捂着心口,却没有倒下去,扶着榻上小桌,疾言厉色道:“青娘,你也不管管这刁奴?”
温宜青一动不动。
祁夫人大怒:“你还有没有把伯府放在眼里,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温宜青抬起眼,冷冰冰地看向她,“我不稀罕。”
……
第二日一早,善善是被娘亲叫醒的。
她还没奇怪平日里叫她起床的丫鬟姐姐去了哪,很快便又被早膳吸引走了注意力。娘亲亲自下厨,做的是云城的家乡口味,她顿时将什么疑惑都抛到了脑后,吃得肚皮滚圆。
等到了去上学堂的时候,娘亲亲自牵着她的手出门,指着门口的一辆马车对她说:“从今日起,你与石头就坐这辆马车上学,回家的时候也坐这辆,记住了吗?”
善善点了点头,又茫然地问:“那大表哥他们呢?”
“他们坐原来的马车。”
“我不与他们一起吗?”
温宜青轻声说:“人多,坐不下了。”
善善点点头,记住了。
反正到了学堂也能见到大表哥他们,她也不介意换一辆新的马车。原来的马车上还有二表哥和四表姐,每次见到她和石头哥哥就要像小猪仔一样哼来哼去,以前还想赶石头哥哥下车,善善也不喜欢与他们坐一起。
新的马车与原来差不多大,坐两个小孩宽敞得不得了,里面还铺了软垫,放了点心,更比先前舒坦。善善高兴极了。
只是到了学堂以后,她才乐极生悲。
昨夜睡得太早,忘了做夫子布置的功课,夫子拿着细细的柳纸条,轻轻抽了两下她的掌心,把善善的眼泪都打下来了。她呼着红彤彤的手掌心,还没缓过来,又听一阵嚎啕哭声响起,抬头一看,祁晴也被抽了手掌心。
善善的眼泪一下子停了。
她睁大了眼睛,看祁晴哭着走下来,模样狼狈极了。
还有石头。
夫子手中的柳枝条抽在他的手心,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像个没事人一样走了回来。善善凑过去一看,连手心都没红呢!
她羡慕极了:“石头哥哥,你真厉害。”
石头苦大仇深地拿起毛笔,高兴不起来。他倒不是没做功课,做是做了,却错了大半,还是挨了夫子教训。
傍晚,学堂放课。
善善急急忙忙收拾自己的东西,怕表哥他们又等不急先回去,将她丢下。她背着书袋迈开腿往外跑,到学堂门口,她跟在祁晴的后面想要爬上马车,又被石头拉了回来。
“走错了。”石头指着另一辆:“我们坐这辆。”
善善这才想起来娘亲的叮嘱。
祁昀撩起车帘,笑着与她告别:“善善,明天见。”
“大表哥,明天见!”
坐上马车后,她才疑惑地想起来:“回家后不是就能见到了吗?”
石头也满头雾水。
马车却没走平常回家的路。
还是石头提醒,她才发现。两颗小脑袋一起凑到小窗边,看见马车经过了一个熟悉的糕饼铺,往常要往左拐,今日却去了后边。
善善探出脑袋:“叔叔,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车夫乐呵呵地说:“小姐,没走错,就是这个方向。”
马车拐过糕饼铺,又路过一家食楼,然后进了一条从未走过的路,慢悠悠地驶了很久,才在一间大宅子前停了下来。
善善往外一瞧,娘亲与奶娘都在门口等着她呢。
“娘!”
她张开怀抱,被快步走过来的温宜青抱下马车。善善待在娘亲的怀里,被她抱进了宅子。
这间宅子不比伯府小,刚刚买来的下人正忙进忙出地收拾东西。善善被抱着走进去,还看见了自己最喜欢的木头小人们排成排被放在桌上。
“娘,这是哪儿啊?”
温宜青笑道:“我们家。”
“我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