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笑了声,众人又闭了口。
“各位叔伯也知道,这是我爹娘的心血。”温宜青语气轻柔,心平气和地道:“当初他们将这些东西留给了我,如今出了这遭事,我虽不是温家的血脉,可京城那还有我爹娘的亲女儿,若是我们要换回来,这些东西也理应是给她的。与诸位大抵……不,应当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这……”
几位族老还想说什么,温宜青扭头问丫鬟:“钱管事呢?他人在何处?你去把他找来,问问他,我爹——我那个在京城封官加爵的爹,除了要接我回去,还说了什么没有?”
她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喝了一口,道:“忠勇伯是朝中显要,也不知在知府面前否能有几分颜面。”
几位族老在温家再嚣张,也不过是云城一个平头百姓,如何敢说伯爵爷的不是。他们的嘴巴张了又张,脸色变了又变,把脸皮憋得青红,最后说出口的,还是恭维道贺的话。
那些话温宜青也不爱听,只叫人将他们送走。
待人走光了,她一低头,就对上了女儿圆溜溜亮晶晶的眼睛。
她莞尔一笑,掏出帕子替善善擦掉嘴边的点心残渣。
“娘,你好厉害!”
“也不是我厉害。”温宜青淡笑着替她擦干净嘴巴,道:“是京城的忠勇伯府厉害。”
从前这些族人过来,不从她手上占点什么便宜就不罢休,哪像今日连话也不敢多一句,灰溜溜就走了。还不是看在她身后的忠勇伯府。
“他们是被京城里的外祖父母吓跑了吗?”
“算是。”
善善“哇”了一声,憧憬地说:“外祖父母这么厉害,就跟天上的神仙一样。娘,等我们到了京城,是不是就不会有人欺负我们了?”
温宜青动作一顿:“谁欺负你了?”
善善想了想:“没有呀。”
“……”
她无奈地戳了一下女儿的脑门,把小孩戳得摇摇晃晃。
善善晃了晃脑袋,又说:“可是,我们去了京城的话,娘也有爹娘啦。”
有没有爹娘可是差了太多了。善善平日里最喜欢自己的娘亲,她的娘亲神通广大,想要什么都能给她找来,她每日有好吃的点心,好玩的玩具,夜里还有娘亲哄她睡觉。可是石头哥哥却不一样。
她每次见到石头,看他吃不饱穿不暖,心里头都觉得他可怜极了。她娘亲也没有爹娘呀。若是娘亲也有爹娘疼,就能变得与善善一样幸福了!
就像现在,外祖父母还没出现,坏人就自己跑了。
要是他们去了京城,有外祖父母,还有那么多姐姐妹妹,那可当真是神仙日子!
善善欢欣道:“娘,我们去京城吧!”
温宜青:“你只想好的,就不想坏的了?”
“去京城有什么不好的?”
温宜青顿了顿。
她看着女儿稚嫩纯善的面容,明明五官与她那么相似,却叫她总是一晃神想起另外一人。她兀自沉入回忆之中,直到善善喊了两声才回过神来。
她垂下眼,羽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轻声道:“要是有不想见的人呢?”
“那不见不就好了?”善善天真地说:“我听钱叔叔说,京城有好多个云城那么大。平时我想见石头哥哥都找不着他,要是不想见,那就更见不到了。”
“……”
“娘?”
善善困惑地看着她:“你不想见你的爹娘吗?”
温宜青心绪复杂,但也无法与孩童吐露半分,最后轻轻叹出一口气。
她爱怜地摸了摸小女儿的脸颊,“也是,他们是我的亲爹娘,于情于理,怎么也该去见一面。”
……
温家母女终于点头去京城,钱管事便是最高兴的人了。
他欢喜地喝了两壶好酒,已经想到了回京城的好日子。可惜等了两日,却没见温家人动身,反而还在悠哉的准备过年了。
再一问,温宜青说:“不着急。”
“怎么不急?”
钱管事着急道:“云城到京城路途遥远,若不赶紧启程,如何能在年关前赶到京城?”
“即便是要去京城,也得先将云城的一应事务安排妥当。”温家又非是穷苦百姓,底下商铺庄子繁多,多少张嘴巴靠着她们吃饭,怎么也不能大意,“年关将近,倒不如先过完年,开春了再出发也不迟。”
“老爷夫人可都在京城等着呢!”
温宜青淡淡道:“反正等了那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钱管事:“……”
钱管事不敢说半句不好,唯恐她又反悔,只得满头大汗去给京城修书一封,言明要晚些赶到。
之后便是倒数着日子。
善善原先是满心期待,真做了打算,她又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