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打斗声不断,崔幼柠握紧匕首,坐在床沿静静等着,眉眼中俱是忧色。
她的兄长是个弱不禁风的文人,反贼一刀就能结果了他。
觉州城楼下,弱不禁风的文人孟怀辞从反贼中夺刀杀了出来,翻身上了宁云简的汗血宝马。
宁云简在杀敌的间隙回头看他一眼:“劳烦舅兄日后别再做出以身诱敌这种事,若你这条命交代在此,朕都不知届时该如何哄阿柠。”
“是,陛下。”孟怀辞一刀砍下一颗人头,淡淡敷衍,尔后又道,“娘娘还好么?”
“舅兄放心,朕将影卫和御前侍卫都留给了她。”
若崔幼柠出事,他也不必活了,自然要拼尽全力保她无虞。
孟怀辞也知这妹夫的脾性,得了这一句话便不再担心崔幼柠的安危,只专心平叛。
南随王近侧的反贼都是他的心腹,武力强劲了许多。
宁云简敛了笑,低声提醒:“南境擅用毒,舅兄小心。”余光瞥见侧方有敌刺向孟怀辞,立时持缰侧转马身,挥刀砍落。
孟怀辞跃上近侧的那匹空马,好叫自己与宁云简杀敌时都能松快些。
宁云简上惯了战场,南随王这种半道出家的反贼远不及西疆对面那群蛮人能打,此刻自是游刃有余,只谨慎提防反贼暗算。
他忽地看见东侧那几人眼中掠过一丝暗芒,不动声色靠近自己与孟怀辞,右拳紧握。
宁云简立时转开脸并朝孟怀辞大喊,语速极快:“他们手中有东西!”
孟怀辞听罢瞬间反应过来,却仍是迟了,雪白的粉末撒向他面门,双眼也在下一瞬陷入烧灼般的疼痛之中。
第61章 药浴
孟怀辞伴驾去江南后, 宋清音每日都在女医堂授医道和编纂医书。
寻常女子嫁入夫家,需侍奉婆母和接管中馈,但宋清音如今是七品女官, 孟国公夫人又是个极好的人, 从不拘她于宅院之中,是以她如今行事随心,过得颇为自在。
只是这些日子午膳时分看着府中厨子送来的饭菜, 宋清音总会没来由地愣怔几瞬。
孟怀辞临去江南前特意写了张食谱给膳房, 命他们日日按纸上所言做好饭菜送来。
她擅医人,对自己的身子却不大注意。孟怀辞写的那张食谱她拿来看过, 上面的每一道菜都是有益于她补身养身的, 且避开了她所有不爱吃的吃食和做法。
上面还有几段话:“所有配菜皆切丝或片或丁,不可切成块, 夫人不喜。且丝不可过细,片不可过薄, 丁不可过小, 夫人亦不喜。”
“夫人喜清淡, 厌油腻, 熬汤时需将浮油尽数撇去,不可留半点油星,盛汤时勿舀太多汤料, 不可超过半碗,汤水盛至碗沿以下半指节处皆可。”
“夫人虽喜菜肴中有花椒与葱的味道, 却不喜看见,是以花椒需碾碎成粉, 葱则绞汁。”
……
宋清音自问自己并非是个喜恶形于色之人,用膳时见到不喜的菜食也从不会说什么, 亦不会有什么表情,所以连她的贴身侍婢也只知晓她的六分喜恶好而已,也不知孟怀辞是怎么看出来的。
下属也都是些成婚了的妇人,见她出神,立时就笑着推搡打趣:“哎呦呦,宋院首这是想次辅大人了罢?”
孟怀辞面如冠玉、俊逸无双,又出身尊贵,位居高位,还疼媳妇,在京时日日都会过来接宋清音下值,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这是整个女医堂都知晓的。
宋清音心跳一滞,没有理会,只安安静静用午膳。
这群性情泼辣的妇人知宋清音性子冷,便不再闹她,却没有住嘴,在旁边说些床帷间的荤话算作午膳的笑料,霎时间便笑作一团。
敢在这世道行医的女子大多果敢豪爽,用词并不像大家闺秀那样矜雅,加之这些女医又年长许多岁,自然比年轻媳妇脸皮厚些。
一个女医拿起根六寸长三指粗的胡瓜,感叹道:“若我家那个能像这胡瓜一样便好了。我还用什么角先生。”
宋清音夹菜的动作一顿,脑中不可自控地浮现出孟怀辞的模样。
那般清冷圣洁的郎君,那一处却骇人得紧。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宋清音瞬间将脑子里的画面晃出去,继续用饭。
另一个女医接着开口:“还是年轻男人好些,最好再健硕点,在榻上像只豹子般,能一口气来个三四回。”
宋清音又蓦地想起孟怀辞锦袍下硬实的胸膛,劲瘦的腰,漂亮的肌肉线条,以及让人看着就安心的宽肩阔背。
明明是个文官,却伟岸健硕得像个武将,怀抱炽热温暖,且只属于她一人。
她愿让孟怀辞抱时,孟怀辞便会立时拥住她;不愿之时,孟怀辞就在身边默默守着她。
宋清音吃饭的动作慢了些,一双杏目怔怔看向不知何处。
还有一个女医又道:“我与我家那个行房事时半点欢愉都无,恐他不高兴,只得假装受用。回回都是如此,也太累人了些。”
宋清音愣愣回想。
孟怀辞这副身子本就上佳,又不知看了什么避火春宫,纵是她对房事再冷淡,也会被生生捂化,每每都在他身下失神迷魂不知多少回,锦褥都洇湿一片。
忆及此处,宋清音立时低下头不敢再听再想,迅速用完吃食,将食盒交给婢女,漱口净手,便继续编医书去了。
另几个女医在后头看着宋清音离开,两两对视,压低声音互相责备:“宋院首才十九,又是仙女般的人物,你们竟当着人家的面说这些,也不怕污了宋院首的耳朵!”
“你先把你手上这根胡瓜放下再骂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