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幼柠却不说话了,圈住他的脖子,主动迎合。
待风泄雨停,崔幼柠被抱进浴桶中,雨露又多又浓,宁云简紧抿着薄唇为她仔细洗了许久方抱着她出来。
将发髻梳顺,戴上昂贵精致的簪钗步摇,再套上华丽繁复的秋裳,她便又成了那个娇美矜雅的贵女,再看不出方才在帝王身下嬌吟承歡的模样。
午膳时她往宁云简那里瞥了一眼,见他换了一身墨色龙袍,更显肤白如玉、尊贵雍容,瞧上去哪里会是个沉溺风月的男人?
世人皆言天子克己复礼、清濯无双,只有自己见过他褪下锦袍染上欲念的模样,只有自己听过他酣畅淋漓时的低吟与喘息。
崔幼柠不敢再看再想,俏脸深深低下去,试图忘记上午自己是如何勾着君王云雨的。
但许是因今日太过激烈纏綿,宁云简总忍不住盯着她瞧,目光炽热而滚烫。即便她的脸已低得快要埋进饭碗里,仍是被宁云简的眼神灼得越来越红。
用完膳她便上了去孟府的马车,宁云简识趣地没有跟上来,只道明日再带着聘礼亲上孟家。
崔幼柠晃了晃神,想起先前宁云简已送过一次给崔府,虽没有亲见,但听闻聘礼单子厚得很,肖玉禄喊得口干舌燥,中间停下来喝了三盏茶才报完。
她垂眸颔首,不再去想崔府,只嘱宁云简下午忙政务时注意歇息,每半个时辰便要停一停。
宁云简凝望她许久,终究还是上了马车拥她入怀,哑声道:“今夜开始或许你便要住孟府了,可会想朕?”
虽封后圣旨已下,虽无人敢置喙他与阿柠,但为阿柠的名声着想,出嫁前最好还是得住娘家。
因此回京后这些时日阿柠无论是住青云台还是宫里,他都压住了消息,对外只称她在崔府待嫁。
孟家没有过错,他不便从国公府将阿柠强夺入宫,往后与阿柠便真的只能三日一见了。
三日一见,他只是想想便觉难熬。
崔幼柠失笑:“整个大昭都是你的,你要来国公府,难道还有谁敢拦着你不成?”
宁云简默不作声。
是没有,但孟家是他正儿八经的岳家,他尊重阿柠,自该尊重国公府。
崔幼柠看着垂眸不语的宁云简,昂首亲了亲他的侧脸:“会想你。”
宁云简闻言抬起那双黑眸来,点点光亮在其中浮现。
崔幼柠拥紧他:“今夜能睡着么?”
“有些难。”宁云简轻掐了下她的腰,“朕尽量。”
崔幼柠闷在他怀里笑了片刻:“那便只能劳烦你的影卫辛苦些,将我每日写的信送到宫中。”
“当真?”宁云简将她从怀里拔了出来,涩然道,“阿柠还从未给朕写过信。”
崔幼柠有些心虚地别开脸:“今晚!今晚一定写!明日也写!”
宁云简冷哼一声:“阿柠最好说到做到,若哪日没送信入宫,你就等着朕夜闯孟府亲自来讨要罢。”
崔幼柠讪笑几声,瞧了瞧天色,在外头宫人惊恐的眼神中把皇帝推下马车:“时辰不早,我该动身出发去孟府了,你快回去忙国政。”
宁云简脸色铁青地看着她啪地一声将车门关上,不放心地走到侧窗外叮嘱:“今晚早些歇息,你只需欢欢喜喜与亲生父母兄长相认便好,旁的事无需烦忧,朕自会处置。”
崔幼柠点头如捣蒜:“国事重要,快些回紫宸殿罢,我走了。”说完啪地一声将侧窗也关上,命女影卫驱动马车。
宁云简站在原地目送这辆载着某位下榻无情女子的马车离开,气得险些笑出声来。
第38章 相认
离孟国公府越近, 崔幼柠手心的汗便出得越多。
若说不紧张局促都是假的。孟家与崔府交恶,她自出生后便未与孟家有过任何往来,只是在近日见过孟怀辞两次、孟国公夫妇一次而已。
整个大昭只有两个国公府。
镇国公是当年的太子太傅, 宁云简的恩师, 爵位是在宁云简登基后被封的。
而孟国公府是百年世家,祖上有开朝之功,是真正的高门显贵。正因如此, 即便崔府当年联合熠王府针对孟国公府多年, 也未能将孟家如何。
这样的门第教出的女儿个个温柔贤惠、矜持端庄,不知孟国公夫妇在得知自己亲生女儿竟是她这种被娇宠得无法无天到胆敢纠缠东宫太子多年的人之后, 心情该有多复杂。
崔幼柠恍惚几息。当初自己那般胆大妄为, 一是实在太过喜欢宁云简,二是知晓无论何时崔府和熠王府都会站在她身后。事实也确实如此, 那些年父亲每回罚归罚,气归气, 可若谁家敢在背后嚼她的舌根子, 他第二日便会上门“拜访”。
大昭女子以乖顺依从为佳, 京中的高门大户里只有崔府会这样养女儿, 便是受宠的公主也没她当年那般放肆恣意。
她怔了许久,直到马车停下才回过神。
栩儿自后面那架马车下来,扶着崔幼柠下地, 与女影卫一同跟在主子后头。
今日孟国公父子都告了假,早早便与国公夫人一同在府门外候着了。
国公夫人看见崔幼柠下了马车, 眼泪瞬间又掉了下来,忙着急抹干泪水, 才好瞧清女儿的模样。
眼前重归清晰,目光所及, 崔幼柠肌肤白腻如瓷似雪,柳眉杏眼、玉鼻樱唇,粉颈修长柔细,身姿婀娜有致,正穿着一袭浅蓝罗裙缓步朝他们走近。罗裙华丽繁复,每走一步都似漾开层层花瓣,上头用银线绣了朵朵牡丹暗纹,绣工精巧至极,一看便知是宫里的手艺。
孟国公夫妇见女儿俏脸白里透粉,气色甚好,身后跟着的影卫姿态恭敬,又想起今日陛下特意派人来传话,将女儿的喜恶一一告知,并要他们在女儿入宫前别向她行礼,免得令她难受不安,可见陛下对女儿确如传闻那般钟情在意,终于稍稍放心。
崔幼柠目光扫过孟国公夫妇和孟怀辞,朝他们一一福身行礼,口中低唤:“父亲,母亲,兄长。”
孟国公夫人率先哭出声来,忙点头应了这句等了多年的称呼,孟国公亦泪流不止,连一向情绪不外露的孟怀辞也红了眼眶。
这几日盛京冷了不少,女影卫想起主子的吩咐,替崔幼柠拢了拢那件素色披风,立时温声劝道:“几位先带姑娘进门罢,姑娘如今畏寒,吹不得风。”
孟国公夫人见崔幼柠的小脸被冻白了两分,顿时心疼愧疚得又哭了两声,忙将女儿迎了进去,边走边同她说:“你的院子在东边,取名作‘盼归院’,如今你回来了,可另取个喜欢的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