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轩觉得,和他没成婚时相比,如今晚上睡着也不过是自己妻子多占去了些地方,除了自己有时候会心神乱些之外,似是也没有什么区别。
沈轩轻叹,“嗯,你也早些睡。”
卫明姝此夜却是睡得及其不安稳,兴许是身旁有个人陪着,她在沈家倒不曾怎么被噩梦所扰。
此时,卫明姝只觉似梦非梦,被什么东西一直浸着,那东西一直挥之不去,压得她喘不上气。
“我不!”卫明姝猛地起身,额上汗珠涔涔,大口大口的喘息,似是好久没这般呼吸过,在一片漆黑幽闭中睁着双眼,仍是神魂剥离,喃喃自语,“不要......”
“怎么了。”沈轩也从睡梦中惊醒,看到卫明姝怔着,脸色在透过的月光下凄白如玉,有些缥缈。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慌忙坐起身,“怎么被梦魇住了?”
卫明姝见到身边有人开口说话,心神才逐渐回来些,她平复了好一阵,才勉强开口,“做了些噩梦,已经没事了。”
沈轩轻拍了拍她的背,替她抚顺着心绪,起身下榻倒了杯水。
“喝点水吧。”沈轩道,随后想到什么又缩回了一点手,“这水是凉的,可要去再叫人烧点?”
“没事,不必麻烦她们了。”卫明姝声音仍有些虚弱,用袖口点了点汗,就着他的手小口饮尽了一杯水。
沈轩见她还是心神不宁,本想开口问的话也收了回去。
大概没有什么人愿意讲噩梦里发生了些什么。
“明珠可还睡得着?”沈轩轻声问道。
“郎君快睡吧,明日还要早起,我无妨的。”
沈轩扶着她躺下,替她拢了拢被子,握上了她露出的手,拭去那手心还渗着些冷汗,随即合眼,“你也睡吧。”
“嗯。”卫明姝心下安定了些,意识逐渐朦胧,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她呼吸稳了些,身旁那又睁开的双眼才悄然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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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卫明姝接到阮家人的递话,未时坐上马车前往了药铺,阮文卿似是在窗前的桌边等了很久。
卫明姝四周打量了一番,“阮公子,咱们里面去说。”
阮文卿听闻她的称呼,愣了片刻,随后温润地笑道:“好。”
任玉荷正在外间忙着药铺的生意,此时两人在院内桌前对坐着,阮文卿问道:“明姝此次找我前来,可有什么事要问。”
卫明姝笑道:“没什么,那日去西郊猎场遇到了些古怪事,便想着同你打听一番。”
阮文卿听后微微皱眉,“可是那日西郊山贼作乱一事?明姝你遇上了?”
“正是。”卫明姝正了正神色道:“不过那不是什么山贼,而是胡商。”
第34章 闲言
◎你去找安嬷嬷,把府中所有的下人都叫来,就说我有话要同他们说。◎
“胡商?”阮文卿沉默了片刻, “究竟发生了什么,明姝可否同我说说?”
“那日我和郎君恰巧去西郊猎场跑马, 并未往林子深处走, 说来也不算与其正面起了冲突,只是碰到了被追杀折返的队伍,听其说起罢了。
只不过那日我们在去的路上, 在西泽山附近发现了一批商队,很是古怪。”
卫明姝继续问道:“近来京畿多雨,阮公子可曾听闻有什么商队绕道而行?”
“这恐怕要取决于商队的规模,若小商队遇到山石阻路, 人手不足以开路,绕道而行也是常事,不过若是胡商, 应当不大可能。”
卫明姝又镇定地问道:“那阮公子可知, 近日京城内对商队的运输管制有何变动?”
阮文卿略微思索, “近日因着京城接二连三出事, 商队入城的检查也格外严格了些,不过似也不只是针对胡商,所有入京之人都需要备齐文书通牒。”
“那在早些呢?”卫明姝引导着, “再早些朝廷可有针对胡商或者商队下达过什么旨意?”
阮文卿忽然想到什么,他点头,“有,听闻此前朝廷下令不允许胡商再在京城买卖粮食。”
卫明姝脑中灵光乍现,接着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是......你成婚前没多久?”
卫明姝轻点桌面的细指顿了顿, 似是茅塞顿开, 所有的事都串了起来。
大黎只有早年来此的利特商队能在大黎各地进行买卖, 而其他胡商只有在京城才能采买。
沈轩查的那件事, 怕是堵住了什么人的路。
背后之人应当是在京城转卖官粮不成,便将主意打到了大黎境内其他地方,想要借利特商队之手转卖从各地运往京城的官粮。
以假乱真,金蝉脱壳,大概京城死的那几个人也另有蹊跷。
“那近日运河沿岸来往的商队可有什么异常?可有从未见过的商队或者陌生面孔?”
阮文卿摇了摇头,有些无奈,“这你就为难我了,我可真记不住这么多。”
卫明姝也觉得自己刚才太过心切,她想要的答案呼之欲出,可大黎来往商队繁杂,向想要从中找出五个不知相貌姓名之人,确也是大海捞针。
况且圣上虽对胡商有所动作,却未大张旗鼓地查办此事,估计此事牵连甚广,也是仍有所顾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