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后才睡一会儿又被叫醒,父亲母亲找他。
他去了一趟,顺道陪父亲母亲一起用早膳。
用完早膳时,原本是打算这就去忙的,但忽而,他想到孩子们。神情不知是疲惫还是复杂的皱了下,在本已经死心了完全不想再提她去不去九稽那件事的情况,此时因为孩子,他和母亲直接说嬿央这次随他一起去任地。
他和她总归还要过后半辈子,霁安渐渐大了,也渐渐懂事了,再过一两年估计能看出他和她的苗头,总不能让他看见父母原来是不和的。
祁长晏心里冷冷想着这些,心想这次再提去九稽,其中绝无任何……是关于她。
但母亲答他的却是恐怕不行。
又是不行……
母亲仔细和他说了不行的原因,说嬿央此次动了胎气,孩子们又双双生病,这时起程只怕途中出意外,于嬿央和孩子们都不好。
祁长晏都要笑了,但最终也只是面色冷淡而已,行,不行就不行罢,终究还是人重要不是。
至于孩子们渐渐大了……突然觉得无所谓了,他和她如今情况,孩子们以后察不察觉好像完全没什么关系了。
他点了点头。
不几日,他南下独自回任地。
他走了,日子对于嬿央来说没什么变化,她早已经习惯了。
嬿央此时梦中看到的是祖父去世那几日的事,祖父走了,林家的气氛凝寂了许久,这期间也陆陆续续有人来悼念祖父。
荀老便是其中一个。
面对突然离开再也见不着的老友,荀老在祖父棺前站了许久。
离去时,拍了拍在祖父棺椁跟前给祖父烧纸的她,也拍了拍父亲,说:“节哀。”
嬿央仰头看了看他。
荀老莫名叹气。
他没有孙女,心想若是哪日他仙鹤了,估计家里人也是嬿央现在这个感觉吧。
鼻头涩了一下,他再次拍了拍嬿央,随后叹气走了。
老了,每见一次生离死别心里都异常不好受。
嬿央这几日总是梦到以前小时候的事,小时候的事里自然会出现祖父祖母,只是祖父祖母出现的不多,每每看到两位老人家时,她就醒了。
醒来嬿央摸了摸冰凉的眼睛,正是热的厉害的七月,她的眼睛却很凉很凉。怔愣良久,她面对现实。祖父真的已经走了,陪祖母去了。
七月二十七,祖父下葬。
这天她回家接了儿女过来,母亲和大嫂她们也来给祖父送了送行。
从坟前回来,嬿央让李嬷嬷把孩子们又带了回去。
这夜,难得梦到祖父那刻时,她没有醒。
梦到的是她成亲时的情形,祖父把祖母从前出嫁的一根金簪子拿了出来,给她簪上。
“这是你祖母说留到你成亲那日戴的,如今你祖母不在了,祖父给你簪上。”
“好不好看?”簪上后,祖父问她。
“好看。”嬿央喜欢。
“好看就好,你祖母当初就说这根簪子是最好的,说你出嫁这日戴上一定好看。”
“也是祖父的小嬿央漂亮,看看,穿这一身正红多好看。”
林老爷子忍不住摸摸已经给嬿央簪上的簪子,摸着摸着,嬿央从铜镜中看到祖父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红了。
老爷子发觉她发现了,马上咳了几声掩饰过去,转而是感叹,“日子过得真快啊,你当初才门槛那么一点高,现在竟然都要出嫁了。”
嬿央:“祖父,我会经常回来看您和父亲母亲的。”
“好好好,祖父等你回来啊。”
“带着孙女婿一起回来。”
“还有啊,若是在婆家受欺负了记得跟祖父说,我们不过那个委屈日子。”
嬿央弯了眼睛道好。
弯了眼睛后,又好像回到她小时候了一样。那时祖母亲自给她梳头发,边梳边逗她,逗得她咯咯笑。
又转眼,到了祖母去世时,那时她也哭得厉害。而如今,祖父也走了。
天亮,嬿央的精神有些不好。
母亲看她精神头差,问是不是昨日不小心跌的那一跤跌疼了?
昨日给祖父送葬,爬山时她脚下打了个滑,不小心摔了一下。
嬿央:“母亲,不疼。”
“不疼就好。还有,你祖父肯定也不愿意看你一直伤心,打起精神来?”
“好。”嬿央抱抱母亲。
这天,为祖父明日的头七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