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觉得有些不忿的,大概就是汝南郡王了。
为什么把矮山交给穆元帅管理,而不是我?
只是没过多少时间,汝南郡王自己也想通了。
谁叫杨金花才是陆森名正言顺的‘妻’,而自己的女儿只是妾。
大妇的脸面、尊严和权力,就体现在类似这种的地方了。
秋意渐深,汴京城的人们已经多加了一两件衣裳。
弄墨居,听起来像是书房的名字,但实质上是一间酒楼。
得益于此,来此饮酒的都是些文人骚客。虽然酒楼的名气不如樊楼,却也是有不少熟人常客。
晏几道很喜欢来这酒楼饮酒,同时带上一群狐朋狗友。
“诸位,明年便又是新的春考了,各有人愿与我一道东华门扬名?”
晏几道举着酒杯,询问周围常一同玩耍的伙伴。
当下有三人举起酒杯:“同去同去。”
又有几人摇头称自己文气才情未足,尚不足以去参加科举。
其中有个年纪更小些的少年,模样长得挺清秀,正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周围众人。
他是来自‘乡下’洛阳城。
其实洛阳也是经济和交通重镇,但在京城人看来,除了自己这地儿,其它地方,哪处不是乡下!
在少年的眼里,周围这群比自己稍大两三年的同辈人,个个全身都闪闪发光,有着洛阳士子没有的气迫与骄傲,端是让人向往。
能和晏几道这些京城贵子一起出来玩耍的,少年的身份也不低。
当朝信王的儿子之一,赵其,字谦明。
信王的封地在洛阳那边,所以赵其是在洛阳长大的。
他受父亲的影响,对京城极其向往,因此也就对京城的人和事,都天然带着一层厚厚的滤镜。
所以能和京城的哥哥们一起玩耍,他非常开心。光是听这些人吹牛皮,他都觉得自己增长的见识。
赵其听得正开心的时候,楼下传来喧哗的声音,他侧身探头往下看,见到一群捕快押着个囚服男子,正与一群家丁对峙。
家丁这边领头的是个妙龄女子,簇拥在家丁中,指着对面的捕快大骂。
“尔等区区捕役,居然敢抓我官人,还不速速放开,否则我让父亲参开封府一本。”
这女子说话极是大声,即使是吵闹的酒楼也听得到她的声音。
而对面的捕快双手抱拳,不卑不亢地说道:“这位小娘子,还请让路,否则就以阻碍公务之名,亦将你抓到开封府中了。”
“你敢!”说话的女子,气得脸都要歪了。
赵其看得颇是起劲,此时晏几道等人也听到声响,从旁边聚过来。
等看清下面的情况后,晏几道轻笑起来:“原来是清谣县主,怪不得敢当街咆哮。”
清谣县主!哦……赵其明白了,和自己一样,都是皇室中人。
只是赵其可不敢像她如此,在来京城之前,父亲信王三令五申,在京城要低调做人,虽然身为郡王家世子,不怕事,但也不能随便惹事。
“听说被押着的男子,是她的夫君,好像叫陈世美。”旁边有个朋友卖弄着自己的情报:“这清谣县主荒淫无忌,前段时间陈世美失踪,她频频招面首入帐闱,不知怎么的,现在陈世美被开封府抓了,要送入狱。”
在古时候,监、狱是分开‘读’的,这并不是一个词。
正常情况下,审官觉得那人有作案的嫌疑,却没有证据,要暂时关押,不让他乱跑或者逃跑,使其等候判决,这叫收监。
而判定对方的罪名,正式结案,则要正式关押,这就叫入狱。
之前陈世美只是收监,现在要入狱了。罪名则是无故休妻,且隐瞒自己在乡下已经成亲的事实,又与清谣县主成亲,这是犯法的,自然得关起来。
正常情况下,即使是官家,也只能一妻多妾,皇后只能一个,更别说普通人。
所谓的平妻,更多只是一种‘妾’的高情商叫法。
而陈世美现在有两个妻子,就是犯了重婚罪,以包拯的性格,不判他入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清谣县主不这么看,她指着领头的捕快怒骂道:“卑贱之人,你可知我是谁!快快放了我家官人。”
“清谣县主。”领头的捕快不慌不忙地说道:“请不要再阻碍公务,否则小人等只好行公务之责了。”
“你!”清谣县主气得全身在发抖,好一会才缓过气来:“小小捕快,居然敢如此猖獗,等着包龙图扒你一身官衣吧。”
这捕快只是微笑。
见对方不惧,清谣县主转身就走,根本不顾身后陈世美的求助声。
晏几道在上面看得直摇头:“东平郡王为人仁和,却有这等女儿,真是家门不幸。”
现在的晏几道,已经算是‘改邪归正’了。
他去年和狄咏吵了一架,被当场打晕,又被陆森在脸上踩了脚。
之后醒起,被狐朋友狗友告之事情,便愤然回家,把此事说给父亲晏殊听,结果后者听完后,当场抄起烧火棍,追着把晏几道的腿差点打断,躺了十几天才能下地走路。
当时晏殊更指着儿子晏几道的鼻子大骂:朝廷众臣,能指责狄大将军,那是因为我等皆东华门唱名,皆是朝廷重臣。你一介小儿,无官身无名望,何德何能,敢当街诋毁官员,说完后还不解气,连扇儿子数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