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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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成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有生气,他早先是见过石敬瑭的,知道只要恭敬,他对臣下一般都很和蔼。当下道:“让陛下见笑了,她哪里是不爱做,不过是怕做不好被人说道,陛下不怪她无礼就是她的福气了。”

石敬瑭摇摇头:“没有立功就不受奖赏,这一点她不知比多少人都强了,我又哪里会怪她?刘节度,我看你这孩子很好,你好好养着,将来是能荣耀你刘家的。”

刘成连忙拉着刘灿一起谢恩。

虽然没有授官,石敬瑭还是赏了刘灿一块玉佩一匹好马,那玉是上等的羊脂玉,算是刘灿所有的玉中最好的一块了。马虽然说不上是千里马,可也比得上她从太原带回来的那些。看着这些东西,想到石敬瑭那基本算是简朴的帐篷,她一时也不由得有些唏嘘。她现在也算是经历过一些场面的了,但刚才还是很紧张,再怎么说,这也是她第一次见活着的皇帝。

说现代人不畏权势,人格平等,那真的只是理想状态,别人不知道,刘灿是清楚自己的,早先见个旅游局的领导心中就发颤。虽不能说那位领导就能决定她的前途,总能有干预。而石敬瑭,在历史上再有骂名,再快要死了,现在收拾他们刘家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真豁着不顾后果,要杀人,他们也是只有先死了再说。

而石敬瑭,却比想象的还要……刘灿想了想,最后只能以和蔼做总结。

“教官在做什么?”她正沉思着,就听到一个声音,抬起头,就看到了石守信,“没什么,不过想一些事情。”

石守信看着她,她一笑,停了片刻又道:“石头,以后我若是要做一些不好的事情的时候,还请你能阻止我。”

石守信皱着眉:“教官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与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有害的事情。”

……

石敬瑭的这次北巡最初是没什么说的,不过是赶路,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契丹的责令不断传来。石敬瑭苦闷之下,只有不断的催促队伍加快进度。这一路急行,赶的众人人仰马翻,好在他带出来的都是精兵,倒是没出什么岔子,只是也免不了有些慌乱。刘灿把这一路见的都默默记下,然后晚上召集演武场的学员一一讲解,这里面自然也有她不懂的,她就去请教刘成、柴志坚或其他老行伍。到了邺都的时候,却也学了不少东西。

现在的邺都是河北的一个县城,不过六十来万的总人口,也没什么支柱型产业,远远说不上发达。不过在历史上,这里却是鼎鼎大名的,曹操把这里定为魏都,曹丕也是在这里登的基,就算后来把帝都移到了洛阳,这里也依然是五都之一。而此时,邺都因为早先的后唐设这里为兴唐府,虽比不上早先了,也还有几分气象。

到了邺都,众人都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安重荣还没有什么异动,看起来是有可能和平解决的,石敬瑭也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安重荣还是听他的话的,他现在都来到他家门口的,这个老臣子总要给他几分面子。因此稍一休息,他就开始给安重荣下诏书,要求他把来投奔的那些少数民族都打发回去,好好的听契丹人的话。

第一封诏书,安重荣回了,态度恭敬;

第二封诏书,安重荣依然回了,态度依然恭敬;第三封诏书,安重荣还回了,态度同前,而就在石敬瑭准备下第四封诏书的时候,安从进反了!当时石敬瑭正在听人念拟的第四封诏书,听了这个消息大叫一声,倒在炕席上,而也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安重荣,也反了。

第125章 大变(下)

在真实的历史上,安重荣是在石敬瑭一连下了十多封诏书后才反的。石敬瑭之所以没有直接开打而选择了北巡,一来的确是不敢轻易动手,二来也是因为安重荣是他未发迹之前就招纳过来的,虽然安重荣早先也是后唐的臣子,但他在石敬瑭伸出橄榄枝后带着一千多人来投,也算是从龙之臣了。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安重荣和石敬瑭是有革命交情的。所以石敬瑭会想着以情动之,以理说之。安重荣呢,也总想着能说服石敬瑭,于是两人书信往来了很多封,最终才算互相死心。

而在这里,因为时间的拖延,安重荣提前反了!他以要觐见石敬瑭为名,一路打着抗辽的旗号,浩浩荡荡的杀了过来,他起兵的时候还是只有自己的军队,而在这个过程中问询赶来的难民纷纷加入,一时间竟有席卷之势。

消息一个个传来,邺都大营中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特别是在高级将领中。出来的时候他们都做了打仗的准备,也不是没有想过安重荣会反,可就这么反了,还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当然最重要的是,石敬瑭病了!

在安从进反了的消息传来后,石敬瑭就病了,一开始也许只是气急攻心,缓缓就好了,但安重荣的反却让他缓不过来了。这几天都躺在炕席上,连坐都坐不起来。

为了防止军心涣散,石敬瑭病了的消息还不敢曝光,但军营上下都一片紧张,各个将领一方面组织着迎敌,一方面又都打着自己的算盘。安重荣来势凶猛,石敬瑭又这个样子,他们真没必要和他死磕,真是不行就后撤,反正真是不行的话,也还有杜重威。

在安从进反了的消息传来后,石敬瑭就急调了杜重威,不过这边诏书刚发出去,那边安重荣就反了,所以杜重威什么时候会来还真不好说。而且,他会不会来,也还真不好说。

关于后者,才是大家最计较的,如果杜重威赶来,他手握重兵,应该是能挡下安重荣的,可要是他不来呢?想到这里,很多人都建议及时撤兵,毕竟京城空虚,急需大家回去坐镇。

石敬瑭知道下面的心已经散了,躺在床上,吃着药还召集将领一个个去谈话,这些谈话不能说没有用处,却没有什么大用。刘成也被召过去了,回来后对刘灿感叹:“没有人同陛下一条心,他现在恐怕还没有经营河东的时候快活。”

“……阿耶看,陛下的样子到了什么地步?”

“不好说,要说陛下身体一向强壮,早先你也见了,可以骑一整天的马。这一次也是急症,急症来的急,可也容易去。我看陛下倒不像是很快要不行的样子,不过也有人说陛下是硬撑的。”

虽然下面人都有各自的小九九,可也不敢贸然行事。而在这里石敬瑭身体到底如何,也是他们的一个行事标准。如果石敬瑭真的不行了,那大家真的要早寻后路;而如果石敬瑭还能好转,这条船大家倒不用急着往下跳。

“你让演武场的那些小家伙这两日都机灵些,也许我们随时都要撤。”刘成又道,“我今天看到张岩之和陛下身边的王宦官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若是他有什么异动,咱们立刻跟上。”

张岩之也算是石敬瑭身边的近人了,手掌半个禁卫军,若他真有什么异动,这个大营立刻也就散了。刘灿听了不觉一惊:“阿耶可看仔细了,那张岩之和王宦官真说的是撤退的事?”

“我是看到了,可哪里能听到他们说什么?不过他们那副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要做好事,这也没什么稀罕的,现在又有哪个是同陛下一心的?”

刘灿皱着眉不说话,不对!非常不对!

安重荣叛乱后石敬瑭很快死了不错,但安重荣的叛乱也是平了的,她记忆里,石敬瑭是在平了安重荣的叛乱后才死的,这中间到底隔了多长时间她不知道,可她知道是隔了一段日子了,起码也应该有两三个月。可是现在,安重荣的叛乱要怎么平?特别是,石敬瑭能不能撑过这段时间?

不自觉地,刘灿的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石敬瑭死,石重贵继位,反契丹,契丹杀来,因太过暴虐,各地反抗,最终只有退出,然后刘知远趁虚而入,刘知远死,汉隐帝继位,杀郭威,郭威反扑,黄袍加身后成立后周……

这是她所知道的时间线,而现在,这个时间线要变了?

不自觉地,刘灿开始了踱步,在她的计划里,他们起码是要避开契丹的。但如果现在石敬瑭顶不住安重荣,会有什么后果?安重荣席卷天下?不,这很难,这个时候朝廷的军队还没有经历与契丹的大战,还有比较强大的战力,安重荣就算一时得势,也必要受创。而一旦朝廷和安重荣成胶着状态,各路节度都有可能跳出来,到时候就是天下大乱的格局。当然,现在已经够乱了,不过这种乱她是知道轨迹的,可一旦让安重荣事成,她就完全失去了把握。

这些年她能步步走对,一是来自后世的知识,另外一个,就是她能“预知”历史走向。她知道这种预知早晚是要失效的,当她结识郭荣、留下赵匡胤一家的时候,历史就开始出现了偏差,而当她参与逐鹿,历史就会完全变样,那时候她再没有什么预知,但在现在,她还需要这份预知!

“灿儿,你怎么了?”见她状态不对,刘成开口道,刘灿停了下来,“阿耶,我们现在不能退,不能让安重荣真的打进来!”

刘成有些疑惑的看向她,想了想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这次不行,还有下次,总不能让咱们练出的那些兵和你的那些宝贝学员在这里折了吧?”

“不,阿耶,安重荣若打进来,这天下就乱了,咱们很可能会被迫提前加入战局。”说到这里,她停了停,整理了一下思路道,“咱们现在可以退,可退了之后呢?若杜重威能及时赶到拦住安重荣还好,可若赶不及,安重荣就会一路杀向中原,而现在朝廷本身就在和安从进打着仗,很难再开一个战线,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谁都说不准。若阿耶的领地在其他地方也就罢了,可偏偏在郑州,到时候阿耶是降?是战?”

刘成怔住了,刘灿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明,他却是知道的。那时候他不管怎么选择都不合适,降,接下来就要替安重荣打仗;战,就要和安重荣打仗。

一般来说,当权者都会对一方节度礼遇有加,哪怕一时拉拢不好,也会徐徐图之,可郑州这地方实在是太敏感了,哪个帝王都不会放任不管。当然他也可以降了又降,可刘家还有什么未来?不说当权者如何看,就算底下人也不会再留了。

“别人可以退,阿耶不能退;别人可以走,咱们不能走!”刘灿慢慢的说着,带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的凶狠。

刘成慢慢的点点头:“此事,还要请赵先生过来一通参详。”

是的,赵方毅这次也一同来了。本来他是想要留在郑州的,毕竟刘成父女离开刘家的势力就空了一大半,若没人坐镇,很可能出现什么事端。不过后来他还是决定一起跟来,毕竟这是刘家第一次参与到战争里,虽然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打起来,可各方面也需要他从中协调。所以最后的决定就是他跟来,而白钱留下,白钱和刘成多少年的交情,几乎可以代替半个刘成,而且他性子事出了名的暴躁,动不动就敢拔刀,由他坐镇,一些魑魅魍魉也不敢随意起事。

赵方毅很快就来了,听了刘灿的话,他也皱起了眉。其实这几天他也感觉到不妥了,但一直认为是因为大营里气氛紧张,而自己也被带紧张的缘故。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经历战场,虽然他在外面一向表现的云淡风轻,其实心也是崩着的。他来回走了两趟,长长的出了口气:“郎君说的是,这一波,与我郑州,非常重要。只是若只以我刘家来挡,却又不知要牺牲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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