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得正悲恸的唐娴哽了一下,有点哭不出来了。
抽噎着抬手想去擦眼泪,泪眼朦胧中,看见了满手的血迹,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拿匕首误伤了云停的事终于回到了脑子里!
云停把她眼泪拭去,伸出手臂给她看,“本来不重,被你抓了许久,现在有点重了。”
唐娴歉疚地摸摸他的手,吸吸鼻子,沙哑道:“回去处理一下吧。”
烟火已停,雨滴断断续续敲击着瓦砾,云停怕暴雨突降,不再磨蹭,抱着唐娴快速下了登月楼。
上马避开行人,云停将她侧抱在怀中,问:“难过什么?”
这一问,才缓和过来的唐娴眼睛一酸,急忙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了他脖颈中。
云停被这样依赖的拥抱弄得心尖酥软,在心里猜了一堆不过脑的理由。
误伤了他自责哭的?难为情哭的?太高了被吓哭的?
低头看看靠在他怀中的唐娴,云停暂时放弃追问,默默抱紧了她,策马回府。
依着他的唐娴也不作声,仅仅是搂紧了他的脖子。
他俩都没经验,亲吻时强压着急躁的心摸索,那种感受很奇特。
渐入佳境后,不知怎么的,唐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若她还是唐家小姐就好了。
五年前的她是京中数一数二的贵女,与白湘湘一样,不需要思虑那么多,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喜欢一个人,不会畏首畏尾地不敢给出回应。
那时候遇见云停,一个唐家小姐,一个百里大公子,男未婚,女未嫁,门当户对。
不像如今。
她要时时顾虑这个、考量那个,纵是侥幸脱身,日后也得改名换姓。
始终难以堂堂正正地以真实身份,坦荡面对云停。
连这日的亲吻,都像是骗来的。
她终究不是白湘湘。
幻想出来的美好不能细想,再怎么想,也不能将那五年重新来过,只会加重现有的悲痛。
……是有点难过的。
唐娴偷偷擦了擦眼角。
赶在雨势加大前回到府中,可两人还是淋了点儿雨水,云停让人备水给唐娴沐浴,想趁机问问她在难过什么,也想借手臂上的划伤与唐娴计较一下,还没开口,庄廉急匆匆寻了过来。
“公子,有青州来的紧急信件。”
云停让人将云袅带回来陪着唐娴,与他去了书房,看信件之前,先简单包扎了下手臂上的伤。
“怎么弄出来的?”庄廉担忧,“可是遇上刺客了?”
“毛毛抱我时误伤的。”
庄廉无语凝噎。
不是,抱就抱了,怎么还大咧咧地说出来?
还有,得怎么个抱法,才能让人受刀伤?
庄廉想问一下后者,嘴巴刚张开,看见云停愉快的神色,觉得还是不问比较好。
“不痛的。”云停已经自顾自答了,“就她那点儿力气,能划出多大的伤口?能出血全靠那把匕首锋利。再说了,她也不舍得伤我。”
乐意受这伤,那就乐意着吧。
庄廉决定不再提这事了。
“流了点儿血,把她吓成那样……难道我会与她计较吗?”伤口包扎好,云停坐下来饮茶,尝到清甜滋味,又回味起前不久的旖旎。
走了会儿神,他道:“毛毛给吓着了,你做舅舅的,明日记得去安慰她一下。”
“……是。”庄廉快速递上书信,“公子,先处理急信吧!”
云停不至于因私忘了正事,可才接过信件,兰沁斋的侍女寻了过来。
“庄姑娘让奴婢来传话,说答应了公子的事不会反悔,明日清晨请公子过去一趟。”
云停点头让人退下,拆着信件时,心中琢磨着京中出过皇后、尚存留的落魄世家都有哪些。
他入京后就着手整治朝纲,对这些姻亲之类的事情不曾过问,就连那个特意入京来请安的祁阳郡主,都没接见过。
再说祁阳郡主嚣张跋扈,辱骂唐娴,险些伤了云袅的事,云停还没与她清算。
云停心情正好,一心二用,将唐娴有意无意暴露出的身份的线索在心底整理后,确认只差最后一点,他就能看穿唐娴的身份了。
最重要的一点,偏偏被他疏漏的一点。
是什么呢?
桌面的一声轻响打断他的思绪,是庄廉多举了一盏烛灯放在桌案上。
云停暂将儿女私情放置在心底,打开信件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