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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酥手 第3节(第1 / 2页)

房中空寂,丫鬟小厮尽散去,烛火寥落,只留下屏风后的热水和床榻上崭新的衣物。衣服不仅有余娴的,还有萧蔚的。下人深意自然可见。

未免被驱逐,萧蔚率先吹灭了最大的一盏烛,只留下床畔一盏:“我知你羞怯又害怕,在此陪你,你自可更衣,我转身不看便是。待你更衣毕,我再回书房。”语罢他却把门紧关上,反手用木楔卡死。回书房?怎么可能。若是传出去,余家岂不找他算账。

余娴边换衣边想着对策,亦心道:回书房怎么行?若是传出去,新婚之夜与丈夫分房而眠,鄞江不知怎么议她。

她没有回答,萧蔚的背后只传来窸窣的穿衣声。他生怕余娴当真让他回书房了,心中有些忐忑。谁知过了会,有人轻轻勾扯自己腰间的带子,扯住就不动了。

他腰肢一酥,整个人愣住:“余姑娘?”他只想同屋,却不想真的洞房,娶她本已是欺她。

正在萧蔚想着如何是好时,余娴说道:“你过来,我和你说。”

萧蔚思考了一瞬,跟着她的牵引走了,腰间带子被她拽着,无异于被一团棉花簇拥着,让他的腰轻飘飘的。

到了床畔,余娴看着喜被,失落地道:“阿娘给我缝的那床喜被上有锦鲤,因为我的小名是阿鲤。以往起风,娘亲都会来我房中,唤着我‘阿鲤’哄我入睡。今夜是我离家第一夜,没有阿娘,也没有铺锦鲤被……”她的声音细软如棉,怯生生的。

萧蔚微挑眉,轻声回:“娘子是想……?”

作戏子多年,浸淫在龙蛇混杂的小楼,萧蔚早已炼就操心控欲的本事,见余娴如此暗示,他的眉眼柔和下来,神色亦作深情状,只待她脱口而出,气氛自可朦胧三分。

“我是想……”余娴矜持再三,却说不出口:“你能帮我唤人去嫁妆箱里找到我的锦鲤被吗?”

萧蔚眸清如初:“……嗯?”他别开眼,耳梢露出尴尬的红色。随后忍不住心中自嘲,倒是他算错心思,自作多情了。

他看了看窗外,淡定道:“可今夜风大,我早吩咐过不必守夜,丫鬟仆人都退了。”

蹲守在外边窃听的丫鬟仆人:对,就这么说。

此话一出,绝对是下文的好铺垫。两人都觉得机不可失,几乎是同时开口,且语气都含两分迫切:

“不然劳烦你今晚陪我……”

“不然今晚我来哄你……”

不待余娴惊讶,萧蔚立马答应:“好。”说完,他拂袖将床畔的烛火也熄了,打横抱起余娴置于床榻。

余娴没看出他这般清瘦竟能将她一把抱起,还沉浸在震惊中时,旁边已有人躺下,青丝扫过了她的耳梢,一阵松香扑鼻,紧接着,身体也传来他的温度。

她被搂入怀中,男子的鼻息就在她的耳畔,红酥手在她背上轻拍,朝思暮想的声音极尽蛊惑:“阿鲤,乖,快睡吧。”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埋入他怀中,将他紧抱,轻声回:“有劳夫君了。”

片刻后,房中安静如初。余娴的脑子才重新开始思考,她察觉异样,与他稍稍拉开了距离,犹豫着伸出手,用指尖别开他的衣襟,触碰心口皮肤,仿佛发现天大的秘密一般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头顶萧蔚的呼吸已逐渐平稳,手掌也只习惯地轻拍她,应该是睡着了。余娴压下疑惑,没有叫醒他,思忖再三后,用脸庞紧贴在他心口处,终是有些不安地睡去。

萧蔚缓缓睁开眼,眸底阴沉冷锐如刀。

第3章 此女八字,有些克我

次日昧爽未至,萧蔚动身上朝,余娴没有公婆无须奉茶,睡到巳时才起。春溪带着良阿嬷来伺候她梳洗,问起昨夜如何。

良阿嬷是余娴的奶嬷,也是当年从余母的娘家陪嫁的大丫鬟,余母将良阿嬷给了余娴,说以后或许得用。余娴知道良阿嬷问这些,是要在回门时将新婚诸事禀给娘亲。

出嫁前娘亲本就抱着她后悔,心中定然很看不上萧蔚,她不想娘亲带着余府的人一齐排挤萧蔚,认真道:“他很好,哪里都好。只是……”

她想到萧蔚身上的奇特之处,思忖着要不要告诉父母。最后考虑到,提亲时萧蔚并未主动告知,想来是有难言之隐。

良阿嬷在一旁等候下文,“只是”两字后,她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小姐,‘只是’什么?”

余娴望着阿嬷:“只是昨夜我与他二人皆受风寒,多有不适。阿嬷可不可以帮我们煮一壶养心驱寒的汤药?阿鲤记得您煮的汤药是甜的,小时候阿鲤顽劣,每次都跑去淋雨,最喜欢喝您煮的汤了。”

良阿嬷的神情舒展了些,向她稍一福身,笑盈盈地应声去了。

待良阿嬷走后,余娴才抬手向春溪示意,后者附耳,只听她吩咐道:“你帮我去找个治疗隐疾的大夫,记得避开府卫,从小门进。若有人撞见问起,你就说是为我看风寒的。此事不可告知任何人,就是爹娘那边也莫提。”

春溪瞪大双眼,捂嘴露出惊愕神色,欲言又止。身为余府教养出的丫鬟,她很快揣度出深意并含泪接受了“新姑爷有隐疾”这个消息。最后只是点点头,加快脚步出门办差。

很快大夫被请到茶室,路上顺利,无人撞见,余娴遂让春溪在门口把风。大夫先施一礼,余娴请他坐下,他放下药箱,问道:“观夫人面貌并无异样,夫人有何不适?”

余娴压低声音道:“不是我,是我的家人……”饶是隐疾大夫一向守口如瓶,她也谨慎地没有透露病患是谁,“他的左胸心口处,与他处不同。分明身似暖玉,心口却凉如薄冰。敢问大夫,可是患了不治心疾?”

大夫眉头一皱,也隐约生出些担忧之色:“是男是女?可有其他异样?可见用药?”

余娴摇头:“是公子。一切如常,未曾见他用药。”

大夫捻起胡须:“如常?患心疾者面色发白,四肢麻痹,发作时心口处绞痛难忍,应该冷汗淋漓才是……”

余娴认真想了想,萧蔚曾在父亲手下做事,后又与父亲交好,若有此等苦楚,父亲定会知道且告诉她的,更不会让她嫁给有心疾之人。她摇头:“从未听说。”一顿,她恍然大悟,补充道:“许是大夫您会错意了,不是他觉得心口发凉,是旁人以手触之,只觉冰凉一片。”

大夫讶然,愣了片刻,突然起身,背起药箱向她一揖,匆匆道:“兴许是寻常风寒,亦或是太过劳累气血不足罢了。老夫医术不精,还有要事在身。”

“诶?”余娴紧跟着起身,虽疑惑他为何突然神情急转,但见他面露难色,只好又坐下,颔首示意:“还请您留下调养药方,之后再议。”

大夫迅速拿出纸笔写下两份一模一样的温补壮阳、活血养心的药方,给了余娴,而后迅速告辞。余娴拿了一份以防遗失,另一份给春溪,让她去抓药,自己则去了书房。

不多时,萧蔚回来了,听管家禀告宅中诸事后,他径直去了书房。只见余娴正踮着脚,绷直了纤手,用指尖摸高架上最顶层的书籍。他走过去,抬手为她拿了:“娘子在做什么?”

余娴转头望向他,踮起的脚落下,她不愿承认自己担心他身子,只接过他递来的书:“我身体冷乏不适,寻大夫开了些滋补药方,但吃不得苦,便想着引药入食,想在你书房中寻几本食谱,给后厨烹膳。”

萧蔚垂眸扫了一眼书封,确是《珍馐食谱》无疑。余娴又将药方递给他看。

他一看,滞了一瞬,慢吞吞问出:“大夫为你开滋补之药……开了牛鞭?”若他记得没错,牛鞭入药,主补肾壮阳之功效。

余娴微睁大眼,有些发懵:“啊?”她凑上去瞅了一眼,又退回来,瞬间脸涨得通红,她方才还没来得及看,此时只好道:“据说是有养颜之效,食之无害。”得亏她见母亲用过,知道功效。

萧蔚暗叹一口气,他思绪稍转,便明白过来。许是昨夜她察觉他心口异样后,请了大夫盘问,想试试以药治之,他心口会否变化,好逐一排除病症,探寻真相。大夫怕是见多识广猜到他的不同,不敢招惹,只得开药应付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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