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通款曲么?谢青很喜欢。
沈香不想他使坏,那他就老实一点,好歹卖小妻子一个面子。
竭力顺下了蛇郎君蓄势待发的邪念,沈香偷偷一笑,郎君真好哄呢。
殊不知,谢青的乖顺,全是为了夜里的作祟做铺垫。
此时按捺下的欲心有多少,夜里喷薄欲出的动乱便有多少,定教沈香后悔夸赞这一条虎视眈眈、随身缠绕的毒蛇。
沈香上前搀了谢老夫人一把:“祖母,您当心足下!”
因沈香对外的身份是远房表亲,或许都不在五服之内,故而她顺着谢青来喊谢老夫人,最为妥帖。端看沈香和谢青这般亲昵,也有人猜沈香往后要入谢家宅院。毕竟亲上加亲乃士族家宅里常有的事儿。
谢老夫人下马车了,许寿听得动静,精神抖擞从院子里跑出来。
他一把老骨头了,还顶风冒雪朝旧相识一笑,一如多年前那般。
“慧娘子,好久不见了。”
“阿慧”是谢老夫人闺名。
熬到他们这个年纪,长者都死绝了,没几个有资格喊谢老夫人的名讳了。
听得久违的姑娘家称谓,谢老夫人怅然一笑:“许大郎君,你老了不少啊。”
许寿在家中排行大哥,长辈在时,也都喊他“大郎”。
老熟人寻到机会一碰面,彼此想起诸多前尘往事,满是皱纹的眼眸俱覆上了一层泪雾。岁月煎人寿,不过眨眼间,已是沧海桑田,时过境迁。
许寿擦了擦眼角,感慨:“我还得感谢二娘子,若非她入京兆府做事,恐怕我这辈子再没机会吃上慧娘子送的水鹅梨了。”
谢老夫人慈爱地道:“许大郎君该知道的,不是我不愿同许家往来,实在是这么些年,谢家不容易啊。”
一句话,道尽了无数心酸往事。
许寿知道外人在这里,不好说得再深了。
他和谢老夫人有旧时交情,谢府出事时,他曾雪中送炭,往谢家搬了不少东西,生怕没了儿子丈夫庇护的谢老夫人会过得不好。
只是,谢老夫人知道许家搭了手,没一回接下物件。
谢家瞧着光鲜,实则披了除却表面的华袍,内里险要得紧。
她不能再将许家拉进来了。
谢老夫人故作孀祖弱孙的姿态,断了各家祖辈的联系,也是为了保护这些同谢家有交情的世家大族。
君心难测,已带累了沈家,不好再拉外人蹚这一池浑水。
原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和许家碰上面,幸好今日还有个机会,两家人还能坐一处吃个饭,谈几句闲篇。
真好啊。
两人相搀着,一前一后入了家宅,而沈香盯着许寿发间的那一朵妖娆的凤爪菊出神。
今年冷得早,菊花早凋败了。若要买花,还得去花奴的温棚里择。
这种温棚需用炭火添温,培育时花费的心神与银钱都不少,价格自然不菲。
沈香问了孙晋一声:“隆冬季里的菊花,应当不便宜吧?”
她知道许寿有多抠门,他怎么舍得去买花呢?难不成为了见谢老夫人,老官人还花大血本置办了一身行头?
孙晋幽怨地看了许寿一眼,欲言又止。
他不敢上眼药,怕许寿给他小鞋穿。
还是孙婶娘上前来,为沈香解惑:“二娘子,实不相瞒,许大尹那花啊,是一大早,上咱们家掐的。夫君在院子里搭了个小温棚,耗费了几个月心血,就养了那么一盆金菊。他自个儿都舍不得修剪枝叶呢,每晚捧个小酒佐着,蹲棚里赏花。晨时起来,花都被捋了,差点没吐血。”
干娘为孙晋打抱不平,听得沈香汗如雨下:呃,她就说呢!许大尹何时这样大方了,原来是夺他人心头好,利自个儿私事!啧啧,老爷子心肝真黑呐!
说好了是聚宴,赵家村的人欢迎好各位官人便开始备饭了。许寿不知是真心肠好,还是要在谢老夫人面前挽回一下清正廉洁的官人形象,吃食都是自家带的,没搜罗民脂民膏。
不然这顿饭,沈香吃得内心有愧。
都是自家人,谢青也不摆官威了。沈香走哪儿,谢青跟哪儿,亦步亦趋,就像她的小尾巴。
害得小五他们想伺机同沈香套近乎都寻不到机会。
衙役们举斧头劈柴,展现郎君的臂力,那谢青就以手为刃,斩断柴薪;衙役们生火起灶,煮几道家常菜,展现厨艺,谢青就立刻霸了两三口大锅,数样硬菜并煮,压去小郎君的风头。
文及不上,武及不上,连厨艺家事都逊人一头。
衙役们甘拜下风,躲沈香远远的,心道:往后想要同沈香往来,这个表舅兄有点棘手啊。
旁观了一应荒唐事的沈香,顿感无奈。
她上前,抓起谢青的手里外打量:“您徒手劈柴,没受伤吧?”
“小事……”想到了什么的谢青,忽然又蹙起眉头,面露隐忍的苦相,“有些伤到筋骨,或许要小香寻一间僻静无人的偏房,你我入内,悉心照看一番才能伤愈。”
沈香莞尔:“您能说出这番话,可见是无碍。既这么,您自个儿把这桌菜煮了吧,也好让祖母尝尝您的手艺。”
她把锅铲子递到谢青手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香要去哪儿?”谢青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