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毁了她,他亏欠她。
沈香又是一笑,她拉谢青步入黑夜中的田埂。这里离人间远了,孙府的灯光在他们的步履中,渐渐变成了一颗光豆子。
他们融入荒山野岭,远离红尘喧嚣。
然后,沈香停下步子。
幸好还有一点月光,足以照亮他们。
沈香踮脚,同谢青对望。风吹起谢青轻柔的衣袍,别样倜傥潇洒。
她想,这样好看的郎君,怎能一整日愁眉苦脸呢?她要他永远明媚张扬地笑。
沈香于夜风中,拥住了谢青。她埋首于他怀中,小声说:“我喜欢为官,但我也喜欢夫君。你不省人事的那一夜,我同神佛说,若你能平安回来,你犯下的诸多错事,我都尽数原谅。我是守信的小娘子,谢青,我原谅你了。”
所以,别再自苦了。她不怪他了。
听得这话,谢青眉心舒展,他也拥住了沈香,躬身,倚靠在她肩臂上。
“我也喜欢小香。”
真心话,实话,坦率到不成样子。句句抓人的心,又叫人怪不好意思的,难挡谢青言辞里的炽烈。
沈香从未这样心动过,思来想去,她和谢青的相识都太平淡了,从小定下婚约,一墙之隔,比邻而居。他们仿佛是天生的一对,合该在一起,白头到老,没有任何意外。
接着,老天爷开了个玩笑,也是谢青一手促成的意外。沈香活了一回,她从他身边逃跑了。
原以为命运出现了分歧,他们会分开,怎料缘分天注定,他们兜兜转转还是走到了一起。
这一回,说出的爱意似火烧,一路燎到心里,教她牵肠挂肚。
沈香的一颗心砰砰乱跳,从未这样热烈过。
她紧紧抱住谢青,她感受到了——他真的,很爱她。
夜凉如水。
遍体鳞伤的小儿女们彼此依偎,好似互舔伤口的困兽。往后,没有生离,死也同穴。
第69章
这一夜, 沈香还是被谢青勾回了房中。
宿在外地头一回同眠,谢青细细计较起孙府寝房的不得体, 委屈了他的小香。
沈香觉得他怪好笑的, 之前从洪灾里沐身而出,全是泥泞,她都不嫌, 眼下俱是新被褥新软枕, 不过花色陈旧些,床榻用木朴素些,他就要挑三拣四。
惯得他!
沈香替谢青宽衣解带,不是装贤惠小妻,而是怕郎君动手动脚,主导权仍在她手上较好。
拨开里外两层衣, 雪色中衣底下,几道嶙峋的伤疤落入眼底, 若隐若现。沈香恍惚想起, 从前谢青虽是筋骨遒劲, 肌肤却白皙细腻,犹如无瑕玉石,怎如今日,有了不喜人的裂痕, 狰狞的伤口, 看得骨头缝都生疼。
“很痛吧?”沈香指尖温热, 不敢落实。其实结了痂,不怕伤到他了。
“比起心疼, 外伤倒不算什么。”
谢青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没有一点揶揄, 他实话实说,不在神佛面前扯谎。
沈香莫名伸手,滑入衣里,蜂腰与窄背,悉数宽慰。
每一道伤,她都珍爱地抚了抚,又微微低头,落下一个极具怜惜的吻。
她先挑逗的他。
明明是比霜雪还凉的唇,却仿佛为谢青周身点了火。他神色变得隐忍,湿濡的汗让乌发变得更深色。
蓄意招惹,罪无可赦。谢青要惩罚沈香,
他扣住了沈香的腕骨,高举于她的发顶,压制,抵在柔软的新被面上。
怕她疼,虎口放了量,既许她逃脱,又不准她动。
沈香的雪衣宽袖被他牵扯,缓缓滑下手臂,层叠堆在肩侧。
原来不覆衣布的女子纤臂是这样的丰肌弱骨,如雪纯净。
谢青忽然不忍心唐突,他不敢冒犯神明。
从未敬神,却因她皈依。
可是,她心甘情愿入了他的窠,她是知他有坏心的。
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之。企图挑战邪神权威之人,是沈香。谢青霎时间明白,比他还要胆大妄为的人,是小妻子啊。
沈香被谢青死死辖制,动弹不得。她迷茫地睁开眼,入目是谢青那动人心魄的姣好容貌。
他分明忍得难受,入鬓的眉峰浸满了汗,又为何迟迟不肯动作呢?
沈香后知后觉回过神来,玩味地腹诽:他为她学会了“克制”吗?
有趣。从来压制不住兽-心的郎君,竟为她破戒,习得人性。
“夫君。”她故意娇滴滴唤他,从未在郎君耳侧展现过的柔美女子声线儿毕露,她要他的邪心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