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忘记告诉白流光了,他早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
他能透过她坚强的外壳,看透她的本质。
她也只是一个想要被人关怀的小娘子,特别是夜里被噩梦魇住的时候。
他每次都把她抱到怀里,哄她入睡。
他心疼她每一段过去,也知,正是那些凄怆的往事,塑造了如今的白流光。
所以,他坦然接受她的一切,也想保护这样的白流光。
他从来不觉得白流光脏,他只觉得这个人间丑陋,待她不公平。
她这样好的女子,却没能有很好的人生。
就连她最后拥有的家,也成了幻影。
李佩玉倒是想白流光多说几句,也好逼风凌跳崖。
只是小娘子嘴太硬了,再这样说狠话下去,恐怕要惹恼了风凌。
他皱起眉头来,原以为该是好办的差事,得自个儿出马杀鸡儆猴,岂料这样棘手。
早知道,他就不来了。
李佩玉掐住了白流光的脖颈,灵光一闪,他想到了有趣的玩法。
他把白流光推向悬崖,对风凌笑得不怀好意:“她下去了,你总会去救她吧?”
“你敢?!”风凌切齿。
“我怎么不敢?”李佩玉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不错,“既是苦命鸳鸯,那我就成全你们。”
他终是松了手,放任小娘子缓缓坠下山崖。
“流光!”动了杀心的风凌本该一刀斩杀李佩玉,偏偏白流光落入了悬崖。
他没时间犹豫,最终选择纵身一跃。
他想保她,哪怕希望渺茫。
风凌不住下坠,他睁着眼睛,迎着割骨的风,努力朝白流光伸出手。
他想抓住她,却怎样都够不着她。
风凌突然好恨自己断了一只手,他抱不到她。
白流光朝他温柔地笑,她的眼泪被山风吹得朝上漂浮,落在风凌的颊侧,流入唇缝之中,是咸的。
她开口,对他说:“对不起。”
风凌其实,从未怪过她啊。
那一刻,风凌想,他原以为自己宁愿废除一根臂膀也要逃出组织,应当是很想好好活下去。原来,他也可以一心赴死,为了一个坏女人。
她害惨他了。
可他并不后悔。
山崖底下有长河,风凌坠崖时,被无数藤蔓缓和了冲势。砸入水中时,即便肋骨断了,也并未立时死去。
他被谢青救了,可白流光却没那么幸运。
白流光不见踪迹,河里找不到她的尸体。
风凌不知她被河水带去了哪里,他负伤来寻她,伤口被水泡烂了好几次。
风凌希望她是活着的,希望她会回来找他。
所以,他一直在家里等她。
不仅如此,风凌还买了很多她爱吃的蜜煎樱桃。
白流光说过的,她爱吃这个,很爱吃。
可是她这回为何迟迟不肯来吃一口呢?
她还是骗了他。
她是个坏人。
第26章
崖底洞穴。
沈香这几日经历太多变故与动荡, 对于尸体近乎麻木,早已见怪不怪了。
她瞥向谢青那雪霞似的白润五指, 一时怔忪。她想起了一些旧事, 早些时候在刑部衙门,仵作总同她讲,尸体摸多了, 那股子尸臭侵体, 萦绕指间久久不散。
谢青也是伤人的老手了,怎么他的指腹就无异味生出呢?
沈香又莫名记起男人硬朗的指骨轻轻抚过她的下颌,缠绵蕴藉。满满的揶揄与逗引,那具漂亮的皮囊子里果然满载着坏水。
最终,指腹流连不去,轻轻搭拢在她的贝齿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