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已然定好怎么让陆方两家顺利联姻计策的陆仪在距离京都只差一个州的时候,在谢霆之处领了一个差事,光明正大地先走了一步。于寡妇丝毫也没有疑心,安心地带着陆骐和其他军中家眷一道在后头慢慢赶路。
因为到时候皇上会亲自在城门口迎接凯旋大军,最耀眼的绝尘小将自然是要着戎装亮相接受皇上检阅的。已然完全解去了身上毒素,全面康复的陆骥被主帅谢霆之带在身边亲自面授机宜,唯恐他在御前举止失仪。
先行回京的陆仪去兵部办完了公事,立马往枫树胡同自家的宅子赶。翻修工程已然基本结束,不过那负责的工匠是个做事认真的人,这两日还在对一些细小之处逐一查看,若有觉着不太好的就修补修补。
陆仪到家的时候,那工匠正在四处敲打,看到主人家来了,少不得拉着他四处参观,问他还觉着哪里需要再加工的地方。几个人正转悠着,已得知陆仪回京消息的方修文提前下衙,陪着陆仪验收翻修成果。转了一遍之后,陆仪表示很满意,除了几个极小的地方可以改改之外,余下的都很好。
送走了工匠,方修文迫不及待地招呼陆仪:“走走,陆兄,我方才已然吩咐蘩姐儿去厨房炒菜了,那孩子做事利索,这会子肯定都弄好了,咱们正好赶过去吃。”
陆仪却道:“贤弟慢着,趁着眼下没有外人,愚兄有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哦,在此之前我想先问问你,就是你和弟妹有没有给蘩姐儿许人家。”
方修文道:“尚未正式许人家,不过你弟妹有些属意工部殷尚书家的幼子,而家母却觉着勇国公府的世子更好。我自己举棋不定,想着先看看再说。”
陆仪道:“那蘩姐儿自己呢?虽说婚姻大事自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愚兄知道你是个开明的,又那么疼爱孩子,肯定会听听孩子自己的意思。”
方修文叹了口气,道:“别提了,陆兄也不是外人,愚弟实话告诉你,这孩子对这两个人都不喜欢,不光是这两个人,她是对哪家的儿郎都不肯多看一眼,前两日甚至撂下此生不想嫁人老死闺中的话。被家母和你弟妹一通责骂后,倒是不再说这些疯话了,可对嫁谁却是一点都不关心,只说听大人安排,左右咱们会张大眼睛替她挑个好的夫婿。”
方采蘩之所以对谁家的儿郎都不肯多看一眼,兴致缺缺,肯定是因为心里放不下自家儿子,陆仪为此很高兴。虽然自家儿子对人家闺女深情一片,发誓非卿不娶,他自己也很满意方采蘩做自己的儿媳妇;但为人父母,还是希望儿子中意的姑娘也对儿子抱着一样的心思。如今看来,自家的傻小子倒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两个人是彼此钟情,且都是痴情种子,难得啊,都是好孩子!
方修文本来以为自己说完心头苦恼,陆仪会说些宽慰的话,谁知道对方神色怔忪半天都不做声。
回想起陆仪原先说话的时候神色极其严肃,方修文不禁犯起了嘀咕,急声道:“陆兄说有极其重要的事要跟我说,可是陆兄听到了有关殷尚书家的幼子或者是勇国公府世子不好的传言?”
陆仪哑然失笑道:“贤弟怎么会这么想。我要说的事情是:我觉着你家蘩姐儿极好,想替我家大郎向贤弟提亲。”
陆仪先是一愣,跟着抚掌大笑:“好,这下家母和拙荆不用争了,什么国公府世子尚书幼子通通靠边站,谁比得上举国称颂的陆绝尘陆小将军,更别说咱们两个的交情!彼此知根知底地,你教出来的儿子我还信不过啊。不用暗访观察了,等嫂夫人和你家大郎到了京城,咱们就将亲事定下。你家大郎快二十了,我家蘩姐儿也满十七了,都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咱们也不拖了,明年就将喜事办了。”
虽然有把握方修文会答应自己的提亲,但对方这么爽快,陆仪是意外又感动。
“走,咱们这就去我家,将此事告诉我娘和你弟妹。”方修文喜气洋洋地拉着陆仪就走。
陆仪却摇头道:“此事不简单,还需咱们兄弟好生计议一番才行,不然弟妹那里会过不去。”
方修文笑道:“陆兄多虑了,筠娘即便再满意尚书幼子,可我敢肯定她一听说陆兄家的绝尘将军想求娶蘩姐儿,立马就会舍弃那殷家的小子。”
陆仪笑了笑:“那是因为她不知道陆绝尘就是当年的陆骥。”
“陆骥,和锦那个救过我家蘩姐儿的陆骥?他是你家大郎?”方修文被这消息彻底炸懵,跳脚大嚷道。
☆、第63章 说服
面对好友惊疑的眼神,陆仪重重点头肯定:“对,就是那个陆骥。当初贤弟没说自己已和弟妹和离,弟妹带着孩子独自住在一边。愚兄也没告诉你自己的真实身份,你自然不知道愚兄的妻小是怎样的。”
于是接下来,陆仪将自己从儿子那里听来的金竹溪边两个“伪寡妇”的恩怨情仇往事说给方修文听。为了让好友对自己儿子的好感上升,他将儿子几次三番救了方采蘩的事情也说了出来。最后还告诉对方,自家的三个孩子除了老大是亲生的之外,两个小的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方修文听完是目瞪口呆,一巴掌拍在水榭的栏杆上,恍然大悟道:“我就说我那当初提到救了蘩姐儿的陆骥这般侠义心肠,他的娘一定也是个心地良善之人的时候,筠娘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说正相反那女人蛮不讲理一点也不好相与。
孩子们也从不在我跟前说有关陆家的事情。我还以为是怕勾起蘩姐儿对陆骥的思念,筠娘特地给孩子们下了封口令,却原来是因为两家这般水火不容。陆兄今日不说,这些事情我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
陆仪道:“自家婆娘的性子自家清楚,你嫂子那人虽然心眼极好,但性子憨直犯起倔来委实有些蛮不讲理,怪不得弟妹这般生气。”
方修文忙道:“话不能这么讲,谁没有几分脾气。无论如何,就冲嫂夫人在那样艰难的情况下还能将捡来的孩子视如己出地养大,小弟就佩服万分。更别说她一个人能教导出陆骥这么难得的好孩子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们两个闹成这样和筠娘那性子也脱不了干系。实不相瞒,你别看你弟妹性子温和斯文,其实筠娘骨子里极其倔强固执,自己认定的事情旁人怎么说都不信。
当初我们之所以和离,固然是因为我娘做事太过分,我自己也有些糊涂,但也跟她性子太刚烈有莫大的关系,不然我们哪里会分开这么多年,她自己和孩子们也不会遭那么大的罪。身为人夫人父,午夜梦回,每每想到这个,我这心里就一阵阵难受,恨不能扇自己几个耳光!”
见方修文说起当年的事情还一副耿耿于怀的样子,陆仪忙劝道:“事情已然过去,贤弟何必老放在心上。你看若不是弟妹跟你和离,我家大郎和你家蘩姐儿又怎么会相识相知,且发誓非卿不娶非卿不嫁呢。”
“对对对,这也算是因祸得福。”方修文笑着赞同,转而坚决道,“两个当娘的是冤家对头,心头是肯定不想跟对方成为亲家的,但这可是事关儿女终生幸福的大事,咱们两个做爹爹的就不管她们了,直接交换信物将亲事定下算了。”
陆仪摇头,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以及打算,并征求方修文的意见。方修文听完沉吟一通后,有些为难地道:“先瞒着筠娘都好办,她无事不会出门,不可能那么巧地就会碰上大嫂。可要瞒着孩子们就难了。
远哥儿自从听说朝廷大军即将凯旋,陆绝尘陆小将会身着戎装骑马进城的消息之后,是天天掰着手指头算日子,望眼欲穿。临了我却不让他去看这一盛况,他不急得一跳三尺高才怪。菱姐儿也嚷嚷着到时候要拉着蘩姐儿去看,不过老太太和筠娘都不允许,说官宦人家的姑娘去那等热闹地方去,实在是太不合体统。”
陆仪道:“那就让远哥儿去看,看完了想法子将他留在外头,不给他机会回家告诉家里人陆绝尘就是陆骥,等咱们这边说好了再让他回府。”
两个人商量好之后才去方家。果然那边方采蘩已经将酒席都准备好了,大家见礼之后用膳,用完膳方志远便缠着陆仪确认明日绝尘将军会不会戎装骑马进城一事。
说如今京都上下人人都在谈论此事,学里明日放假,先生的目的就是让学生都去欢迎凯旋的军士。还说自己学里那些同学,得知绝尘将军不但和方家住对门,还是他的世兄,一个个地羡慕得要命,罗里吧嗦叽叽喳喳地格外兴奋。
“好了远哥儿,没完没了你。你陆伯父长途跋涉尚未好生歇息,你老缠着他像什么话!你明日还要去看大军进城,还不赶紧回自己院子歇着去。你陆伯父也要及早歇息了,他明日还有许多公事要办呢。”方修文因为心头装了大事,急着跟老娘妻子摊牌,忍不住撵起儿子来。
“那陆伯父您歇着,侄儿告退。”方志远冲陆仪行礼后回了自己院子。这边陆仪也在老张头的带领下去了他上次在方家所住的房间歇息。方修文跟着打发走了两个闺女,又让奶妈带着鹏哥儿下去,下人们也被打发得远远地。
然后屋内就剩范氏胡氏和他自己,还没等方修文开口,范氏就再次说起方采蘩嫁进勇国公府怎么对方志远有利,逼着方修文同意将闺女许给勇国公世子。胡氏立马针锋相对,说远哥儿长大了不需要靠着姻亲来帮助他仕途亨通,不需要牺牲姐姐的幸福来成全他。
范氏说撇开这一层不说,方采蘩嫁进勇国公府那就是将来的国公夫人,尊贵体面,岂是一个尚书府的少奶奶能比得上的。胡氏便说勇国公府人口庞杂,各房之间勾心斗角,蘩姐儿嫁过去绝对是劳心劳力还不讨好。身为人母,她可不想闺女死要面子活受罪。而殷家人口简单,殷夫人温和宽厚,待儿媳妇最是体恤不过,那郎君自己也好学上进,如今就已然是举人了,几年后下场,考个进士把握极大。
婆媳两个分歧依旧,谁也说服不了谁。范氏就说蘩姐儿是自己的孙女,自己有权决定她的婚事。况且勇国公世子各方面都好,和蘩姐儿很般配。而殷家的公子瞧着有些羸弱,性子也有些绵软,根本配不上蘩姐儿。自己的眼光不会差,这事就这么定了。
胡氏讥诮地说你就别提自己的眼光了,你当初还说明氏才貌双全,善良温柔体贴呢,结果她又是昧了方家铺子的盈利,又是几次三番残害方家子孙,最后干脆连杀四人逃走了。
误信明氏差点害死自己的宝贝金孙,这是范氏此生栽的最大的一个跟头,是她最不愿意提起的人生污点,这几年方家上下也没谁敢去触她的霉头在她跟前提到明氏,谁料胡氏此番居然毫不留情地直接戳她的痛处。范氏听完气得差点没厥过去,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颤抖着手指指着胡氏,骂她不尊长辈,又骂方修文趴耳朵,眼看着媳妇顶撞老娘也不管教,实在是大不孝!
家里太平了许久,结果因为长女的婚事,这阵子是闹得不可开交,方修文烦不胜烦,沉声道:“别吵了,蘩姐儿的婚事我说了算。实话告诉你们,那两家的儿郎我都不是很满意,我已经给蘩姐儿另寻了一户好人家,而且已然和那家的老子说定了。筠娘,明日你和那孩子的娘也见一见,大家直接商量请谁做媒人。”
“什么,你,你竟然将蘩姐儿许配给别人了!”“你,你竟然和人家的老子说好了?”屋内两道惊叫声同时响起。
“你,大郎你居然问都不问一声,将我这个做娘的置于何地?”范氏气得嘴唇青紫,指着方修文厉声道。“谁家的儿郎,你都打听过吗?怎么这么草率地就决定了,也不跟我商量一下!”胡氏也气急败坏地瞪着丈夫。
方修文闲闲地道:“不草率,那户人家咱们都熟悉,就是对面陆家。”“对面陆家,那不就是陆,陆大哥家?”“他家,大郎,你你是说他家那长子,就是那个一骑绝尘陆小将?”胡氏和范氏因为太过意外,双双语无伦次起来。
方修文重重点头:“对,就是那大放异彩举国称颂的陆绝尘。”“不好,即便他此番立了大功,可终究没有取得什么爵位,一个将军家的长子,又哪里能跟堂堂国公府世子爷相比!”范氏立马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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