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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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税钱中人钱,还得置家具,少说一百二十两,要是生意一直这么好,忙上半年说不准就能咬牙跺脚,一家子系紧裤腰带,把房子给买下来。

秋娘知道石桂这是高兴,挑了针剪掉线头,冲着喜子道:“姐姐买的屋的,往后就是姐姐的,你的屋子可得你自己去挣。”

喜子才写完一张大字,半点没听见她们在说甚,他做事极专注,听了秋娘的话,人还是懵的,待想明白了这才道:“我本来就要去当兵,营扎哪儿就住哪儿,为甚要买屋子。”

石桂笑起来,秋娘搁下针线:“你就不讨媳妇了?让你媳妇跟着你住在军营里不成?”喜子眨眨眼儿,一屋子女人都笑起来,他这下不高兴了,板了脸,像是有些羞。

石桂却正经打算起来,也不知道这儿买房子能不能分期,要是分几月一年来付的,这会儿只交一个定钱,再干上一个月,怎么也够了。

打定了主意明儿找一趟宝芝爹,再去催一催小车,薄铁皮铜也得买上两个,往后盛汤用,还得去牙侩行,把契约改了,劳力也得再招一个。

秋娘绿萼先还打趣了喜子,等看见石桂出神,知道她又在想着生意的事儿,也都歇了话头,一人做针线,一个帮着描花样子,喜子十张大字一写完,一家子吹灯睡觉。

夜里石桂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想着那满当当的钱匣子嘴角就忍不住笑意,自立更生,买田置屋,等到再宽裕些,也不让秋娘再去奔忙,等石头爹找了来,一家子团圆度日。

原来她在宋家时,知道她想头的,没一个觉着这事儿能成,淡竹石菊虽说不出什么难听话来,话里话外也是劝了她别右了心思,侍候好了太太比什么都强。

葡萄原来倒是笑话过她的,后来两个好了,她虽不再说,可石桂却知道她是不信靠着石桂自己就能顶门立户的,话里话外都劝了她,叫她多看看眼下,要是一直只看着眼下,也就没有今天这日子了。

做生意买房子,有了盈余再置地,石桂想着就吁出一口气,拉了薄被盖过脸,眼睛看着窗外头那一丛竹,带着笑意睡了过去。

石桂第二日立即就去找了宝芝爹,宝芝爹还在码头上跑营生,给才来穗州的客商寻个落脚的地方,一看见石桂找了来,先自笑了:“姑娘生意火红,我可服了。”

他先只当石桂这生意怎么也做不起来,一气儿投进去四五十两,回不了本一家子可不去喝西北风,都是女人,又要怎么过活,还想着替她说上两句,若有人问,就指点一回饭车的地方。

自家一样要用饭,不如去照顾生意,哪知道两回去两回都已经卖空了,这才知道石桂的法子好,省下了铺面钱,图的就是薄利多销。

还替她算过一笔帐,按着中午这样卖,半年不到本金也就回来了,可他再没成想,石桂还打着船铺屋的主意,昨儿还给船上送饭,生意越做越大,码头上已经有了名头了。

此时再见石桂,忍不住上下打量她,一家子才来穗州的时候甚都没有,这才多少日子,翻身了不说,长久生意做下来,半年就能进城去开门楼了。

石桂谢过他,又请他到饭铺里去吃饭:“今儿是香菇猪肉饭,我特意让她们留两份,带回去给宝芝也尝尝。”

宝芝爹还当石桂有什么事儿,待听她说是要买房子了,也不吃惊,生意做起来再置个小屋,寻常人都是这么办的,连那些个船商,挣了钱想的也是到乡下买地,再雇佃户种田。

石桂看他一口答应了,又说出几处来,笑一笑道:“我要的可不是两间小屋一栋小楼,沿街住着的,我想请您替我留意着,可有宽敞的四合院,屋子要高,院子要亮。”

宝芝爹这下越发惊诧了,才做了几天生意,真要是个有本钱的,当初也不会让他寻这样便宜的屋子了,只当她掏干净了家底,没成想还有钱。

“这样的院子,得看占地多少,似姑娘说的,总得半亩还多,这样的屋子没个百来两,是怎么也拿不下的。”宝芝爹还想劝了她,小屋换大屋就成了,先买那种沿街的小楼,带个天井的,三十

来两也就能得了,等有钱了,再换大屋子,把小屋租了也好卖了也好,都是个进项。

石桂笑起来:“我才来找大叔呢,有没有房主人,肯分期付钱的?”一笔付不出来,就分期给钱,一个月给三十两银子,一百两房子三个月也能得了。

宝芝爹一听就怔住了,买定离手,分作两份给钱的也不是没有,可这么一听就知道她得分好几回,哪一家的屋主人就能肯呢。

石桂算了一笔帐给他听:“也不过分成四回,大叔替我找找可有这样的房主人,我也肯立契约,若是两个月付不上,前头交的钱一半给给了房主当补损耗。”说着把竹筒饭给他兜上,递到他手里。

宝芝爹一时有些难办,中人也有中人的规矩,小经济等着抽头的,哪里肯接这样的生意,可石桂一向敢想,叹一口气:“可不定能成,我替你跑跑看罢。”

石桂笑了:“不能成便不能成,我一样给您茶水钱,若是成了,我可不就搬新屋了?”宝芝爹想着她连饭车送饭的主意都能想得出来,说不准还真有人肯,契约上动些脑筋,还真是个办法,两个月付不足,前头那些钱只退一半,说不准还真有人肯卖。

分期付银子的,都是银钱不足,若是房主想着补不上钱倒能拿一半,这买卖要做成倒也不算太难,想一回又还是对石桂刮目相看,这么丁点年纪的姑娘家,看着娇滴滴的面嫩,心里却有这许多主意,光看她这生意,一个月三十两确是不难。

石桂说定了房子的事,还回到饭车去,生意依旧,船上的饭一送,一天的本金就回来了,零卖的也卖得很快,还有人早早就过来等着,石桂到的时候,饭都卖了大半,绿萼还在,大发却不见了。

绿萼看她来,指一指不远处转着的一圈人:“我让大发回去推一桶酸梅汤出来,难得见着码头上说书的,这会儿打锣,等会儿人还更多呢。”

石桂一看,挂着的白布上写着《团圆记》,是吕仙的新作,怪道布幡子才刚挂出来,就有人等着看了,怕是才从港口下船的,先支上摊子说一回,好攒些吃饭的钱。

石桂比绿萼想的还更远:“还有几份饭,你先留着别卖,我去看看那说书的带着几个人,送他们一顿饭,让他们给咱们加两句词儿。”

☆、第314章 团圆

石桂还从没跟这些跑江湖弹三弦的打过交道,宋家不兴这个,不论是宋老太太还是叶氏都喜静,连戏酒都只有老太太作寿叫了一回,这些时兴的话本更不会听了。

可金陵城里的别的官眷却很爱听,请宴赏花饮酒作乐,都要叫个女先儿,唱一段说一段,曲是曲词是词,还有念白,说足一段故事,倒也赚人眼泪。

里头又以吕仙的话本子说得最多,他四处搜罗了案卷,因着是做师爷出身的,最末还得加上一段判词,多引人唏嘘,听的人多捧的人也多,书商还出高价买断。

这一本的《团圆记》也是一样,只出了上本就引人争抢,吕仙篓里的废纸也价值千金,书商得着也不刊印,捏在手里抬价,各个茶馆瓦场都要拿钱去买,哪一家挂出吕仙的新书段子,哪一家便是坐与虚席。

还又催生出一种新行当,叫记词人,识得些诗文的读书人,进场子去听上一段,回来再把这段写了,卖给跑江湖的曲艺班。

茶楼瓦肆跑堂的眼睛最毒,哪一个同行上门,还没进门呢就叫人扔了出去,便只得托那些个识得字的,听一段写一段,写得越多,给的钱越多。

因着记得不全,当中漏掉的,就由着说书的来补,说了这许多年,信口拈来就是一段儿,也有说说本地风情的,叫听的人乐上一乐,锣儿里的赏钱多给几枚,听个响儿,就是讨好了彩头了。

曲艺班说的书就是这么来的,记词人抄下一段,厚道的只抄原场词,不厚道的自家加加减减,只消能卖个好价。

曲艺班子买了去,也有一船人一道出来唱戏说书,也有两三人就一把三弦一只鼓的,这个班子看着倒有些行头,也有个班主,到穗州来讨生活,且不知道会不会说本地话。

石桂凑上去,有人在船上装扮,有人摆了花架小鼓,还有开演之前吊吊嗓子的,天气这样暑热,可唱还是得唱,里头还有一对双生子,一个女孩一个男孩,看见石桂过来,眼晴眨巴着看向她。

石桂问得一句班主在那儿,这两个孩子面露喜色,还当是饭辙来了,本地的院子里要寻个曲艺班,似她们这样,一地儿是呆不久的,唱上三月两月还得另找地方,只要有了船票路费,一家一当收了去,当天就能走。

这两个年小,余下那些却连眼儿都不扫过来,一看即知石桂不是来揽生意的,还是找着了班主,班主有些年纪,看上去倒不像是班主,反像小经济,笑的一团和气:“姑娘有甚事。”

说的也是官话,这下倒叫石桂为难了,也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说本地话,要是连本地话都不会说,找他们也是白找。

石桂想一想便问了,那班主笑一回:“讨这口饭吃的,南来北往哪里话不会。”就是知道这儿码头上人多,人多生意就好,若是能进了茶楼,有了稳定的居所,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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