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元河的主意,这家伙也不知道来看看我,就知道自己快活!”谢梧趴在床上疯狂抱怨。
何御舟终于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转眼两天过去,元宵节晚上,京城灯火彻夜不熄,内河两岸都是灯市。
卫娴玩了两天带轮木椅,想带着出门,萧元河可不想她把椅子带出去,“花灯街上人多,椅子不方便,你想想,你坐在人群里都被挡住了,怎么看花灯?”
她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不过总归不太想走路,抱着琉璃音画八角灯坐在石阶上。
萧元河哄她:“岳父岳母他们都出门了,姑姑也到了,就等你一个,听说老夫人也出来看灯,你让老人家等你多不好。”
几家一起制灯挂在河边,还把福王府的画舫开到了河上,准备一起先游河赏灯,到了码头返转回城之后再步行赏灯,大多数人家都是这么安排。
“祖母有好几年不出门了,今夜她怎么会出门?”卫娴听劝地起身,萧元河替她披上斗篷。
她刚才已经换好了衣裳,束袖束腰的锦袍和软底珍珠鞋,走远路也不累,这会披上红色镶白狐毛的斗篷,雌雄莫辨,像个俊公子,头发也束成低马尾,打扮跟萧元河一样,两人都是披着红色镶白狐毛的斗篷,淡金色束腰锦袍,唇红齿白,打扮他们的尽圆尽方都看呆了。
太好看了,像神仙金童似的。
卫娴喜欢穿着舒服的衣裳,这身衣裳能让她走远一些不喊累,平时她娇气得很,走累了就不肯动,非要人背着。
哄劝半天她才不情不愿地上马车,不过,等马车行到半路上,她就被哄得笑脸扬起。
主要是萧元河给她读话本故事,选的话本都是轻松搞笑的。
下了马车她还在笑。
“笑什么呢这么高兴。”卫国公有好多天没看到女儿,一看福王府的马车到了,赶紧迎上去,看到她在那里笑弯了腰。
心里不是滋味,以前是他哄得她这么高兴,也在又多一个人,也是,嫁人之后,替她忧愁替她欢喜的人也应该是她夫君,萧元河在哄人方便还是不错的。
“岳父。”
虽然萧元河是王爷,但他在卫国公面前一向摆着乖巧女婿的模样。又分别跟其他长辈行了礼,结果被卫老夫人叫到一边。
卫明真扶着自己的老母亲寻了个能挡风的僻静之处停下,萧元河有些纳闷地跟在她们身后。
“王爷,听说你知道柳丛的身世。”
自从初二见了那孩子,卫老夫人一直寝食不安,非得亲自打听,卫明真无奈,这才以几家一起赏灯为由约萧元河出门。
萧元河见他们这么慎重,以为是不放心他跟在柳照身边,于是点了点头,“他父亲曾经要进长公主府教我剑法,是我机关术师父的好友,不过他已经死了,小丛的功夫是跟承西将军学的,你们放心,他身世清白。”
“你可知他父母叫什么?”卫老夫人略显激动,上前一步。
“母亲不知道名字,父亲姓崔,名叫九郎,祖籍湘河。我也派人去湘河打听过,是有这么个人,不过崔九郎是孤儿,自幼四处拜师学艺,门派有些多。”
“崔九郎?当真叫这个名字?”卫老夫人老泪对纵横。
这就是她大女婿啊!
“没错,是叫这个名字。”萧元河吓了一跳,赶紧扶起要摔倒的卫老夫人,“祖母,您小心些。”
“我的小外孙哦,你吃了这么多苦啊!”卫老夫人哭天抢地,挣扎着要去找,“快快快,让照哥儿带他来。”
“娘,您别激动。”卫明真担心她厥过去,取出她常吃的药丸喂了一粒,一面看萧元河,“王爷有所不知,崔九郎就是我大姐夫,他妻子就是我大姐,小丛是我外甥。”
“这是好事啊,今日元宵,合该一家团圆,我去找他来。”萧元河也很高兴,转身跑去叫人。
结果,柳照少年心性,早带着何丛跑远了,两人溜进人群就不见人影,几家下人到处找人不见。
卫国公夫妇听到大妹妹还有子嗣在,也十分激动,张罗着在画舫上摆宴席,又派人回去找族长准备明天入族谱。
总之是喜事,卫娴也很高兴,她只见过何丛一回,没想到他是她表弟。
河上也有不少世家大族的画舫,听到岸上欢呼声震天,派了人上岸打听,得知是卫府寻回多年前丢失的表少爷,都派人送来贺礼。
卫府下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柳照拉出人群。
“表少爷,老夫人叫您赶紧回去呢。”
“我还要看喷火。”柳照往前伸脖子,那里正有胡人表演喷火球,何丛刚帮他挤出一个绝佳位置。
“哎哟喂,我的少爷,老夫人找到外孙,就是你身边的何丛小少爷,他是你大姨母的孩子。”
“什么?小丛是我大姨的孩子?”他连大姨都没有呢,外祖母怎么回事?不过,何丛真的是他表兄弟的话也好,正好有人跟他做伴。
他又挤过去,把何丛拉出来,周围人多杂乱,都不能好好说话,他只好凑到他耳朵边,“小丛,找到你娘的家人了。”
何丛猛地转头,又大又黑的眼睛怔怔望着他。
“你成我亲兄弟啦!走,哥哥带你回家去。”
两个小少年手拉着手在河堤上飞奔,长马尾随着夜风飞扬。
福王府的画舫上,大家翘头以盼,突然喜事天降,大家都很高兴,顾国公夫妇也连忙让顾珩过来贺喜,他本来是在淳安长公主的画舫上。
何丛被人拉上船,看到大家都热切地望着自己,有些紧张,白皙的小脸也因为跑得快而染上红色。
“来,到外祖母身边来。”
卫老夫人眼睛通红,刚才她好好大哭了一场,这会儿倒不显得清冷严厉了。卫娴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激动,以前她都是板着脸,一举一动都符合大家闺秀的举止,从不出错,走动间裙摆都不动,步子永远是一样长短,眼里只有她大哥,不过现在,估计她大哥也得靠边站了。
何丛懵然走过去,卫老夫人上下打量他,“你原叫崔钰锦,你还记得吗?”
他摇了摇头。当这么多年小叫花子,从何丛到柳丛,早就忘记以前自己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