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屈膝一礼,转身飞快跑上回廊,他抬头,看到那里站着一道柔弱倩影朝他望来,视线撞到一起,他忍不住跟着跑过去,上了连廊。
“殿下。”
其实到现在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真的要娶她为妻了。
“跑这么快,伤口裂开怎么办?”淳安长公主微嗔着,伸手替他系好斗篷系带。
“不会的,用了好药。”顾珩微仰着头,任她在自己脖颈下动作。
“风雪路滑,路上小心些,去吧。”
“嗯,殿下也早些安歇。”
远处还躲在廊柱后面的秣阳郡主望着他们,她已经好久没见母亲这么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她本就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这一笑让风雪都温暖起来,身上那层厚厚的孤寂也消失不见。
好吧,她暂时原谅顾珩了。
*
腊月十八,下着大雪,卫娴醒后不愿起床,赖在床上,闭着眼睛听雪声,身边空荡荡的,自从萧元河搬去西次间睡之后,即便她月事干净了,他也没搬回来,而且这段时日,他总避着她,不知道在做什么。若是往时,他肯定早就粘上来了。
他竟忍得住这么久不碰她,难道是新鲜劲过去了?
卫娴捏着被角咬牙切齿。之前那么热切,现在居然这么冷淡,果然男人就是不能信。
萧元河并不知道自己被卫娴记恨,此刻正在兵部忙着迎接得胜大军的事。
“殿下,礼部拟的流程是我们出城十里相迎,是否提前去十里亭打点,那附近还有几个庄子,正好可以在那里犒赏三军。”
“吃食可备下了?昨日万大人说伙夫没安排好,今日找了?”
“找了,都在路上呢,搬着东西先去了。”
属官躬着身,恭敬回禀。
萧元河坐在桌案后,腿边有盆烧得很旺的炭盆,里面燃着宫里出来的金骨炭,这炭没灰,还有淡淡的宁神香,只有陛下和太后能用,每年,这两位大周最尊贵的人都会把自己的那份送到福王跟前。
这位王爷的身子骨说来也奇怪,一着了凉就会大病一场,道士都放言他活不过弱冠,这眼瞅着他开年就十九,不就这最后一年,宫里紧张得很,这个冬天尤其紧张,还严令他不许骑马,只能乘马车出行。
昨日新来的小吏不懂规矩,让他骑马跑了出去,立刻就被宫里来的春福大总管给带走了。
现在谁不小心伺候着。
萧元河衣服穿得有点多,额边沁了点汗,把外袍脱掉,斜斜披在身上,面前堆着高高的公文,他手里还拿着刻刀,也不知道他在雕刻什么,看着像个轴榖,车轮上用的,已经看他雕了好几日,雕出了一个,现在手上这个也快完工了。
“主子,午膳来啦。”
萧保宁从外面探头,怀里抱着一个漆红食盒。
属官动了动鼻子,咽了咽口水。福王殿下府上的厨子当真是好手,这饭菜做得香味直勾人心。
萧元河轻摆手指,属官躬身告退,萧保宁凑上来,眉开眼笑道:“殿下,这是王妃亲自炖的汤。”
“嗯?她的手艺没以鉴那么好,她添什么乱。”萧元河瞥过去一眼,虽然十分嫌弃,但是吃饭的时候还是首先喝了汤,“淡了,她就是不舍得放盐。”
萧保宁捂笑嘴起来,殿下和王妃每日就饭菜咸淡就能争执上半天,还不是都吃干净了。
“王妃还问您今日几时下值?”
殿下已经很久没宿在王妃屋里,她怕是有些担心他在外面胡来呢,今日还召他去问话,问他殿下这段时间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这到底是为什么不亲自问呢?
最近事情多,萧元河也忙,还有就是自责他让卫娴不舒服,所以现在不太敢碰她,就怕她又像那天一样,脸色苍白。
月事对女人太过折磨,他不碰她,是不是她就好过很多?
“今晚我要进宫议事,可能不回府。”萧元河只好躲进宫里。
卫娴忙活了半日,亲自看着厨房准备萧元河喜欢吃的菜色,结果他居然没回家,气得她坐在花厅看着满满一桌好菜,还给他备了好酒。
尽圆不高兴对尽方嘀咕道:“王爷也真是的,就这么晾着王妃,到底是几个意思?之前是因为王妃的小日子才让他宿在西次间,现在都干净这么久也不知道自己搬回来,难道还让王妃开口?”
王妃面皮薄,她才不会开口呢。
尽方想了想,跟同伴咬耳朵:“我听说慕容公子最近在兵部历练,常常跟王爷在一块,不会是学坏了吧?”
男人就是喜欢外面的小妖精。
“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都进来吃饭。”卫娴在里边想了半响,决定不便宜萧元河,她们三人就把这桌菜给吃了。
两人这才收起脸上的愤慨,换上笑脸,“王妃,咱们不给王爷留菜吗?”
“不留,我们吃,让他喝西北风去!”
不回来就不回来,她稀罕嘛!
萧元河本来想在宫里待着,结果被太后一句话赶了回来。
太后说:“你都在外面办差事好几天了,没回去陪媳妇吃顿饭?我也不留你,咸宁宫的饭可没你的份儿。”
他只好灰溜溜回府,看到花厅吃得干净的杯盘,心里那个郁闷没法说。
卫娴也傻眼了,刚吃完人就回来,不是说在宫里吗?
“王爷,奴婢给你备膳去。”尽方机灵,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