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娴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认真的表情,这样森严的气势,平时,他就像没骨头似的,能坐侧坐,还会撒娇,跟男子气慨半点不沾边。
他披战甲的时候和平时完全不同。
长枪格挡在一起,发出让人牙酸的声响。
卫娴眼睛眨都不眨地追随着那道身影,突然就明白为什么萧元河会教她用袖弩,这完全是受到了武威王的影响,强将手下无弱兵。
他周围的人哪怕是小厮随从,功夫也绝不低。
长公主也有袖弩,她曾经无意中瞥见过,不知道是他送的,还是武威王送的。
过了好久,父子俩才结束战斗,下场来,随手一扬,长枪就落入兵器架,有兵士送上帕子,端上洗手盆,两人洗掉手上的血沫,朝她走来。
“见过父王。”她屈膝行礼。
“在家里不必如此多礼。”武威王摆了摆手,大约是因为她在场,他披着甲衣走了。
萧元河凑过来,粘在她身边,“王妃,替本王卸甲。”
“自己卸。”卫娴可不贯着他。
尽圆想帮忙,被她阻止了。萧元河也不气馁,故意在她面前露出手臂上的狰狞伤口,哎哟哎哟的痛呼,委屈得很。
伤口还在流血,也不知道他是真疼还是假疼,叫得久了,卫娴自己就心软了。
“过来。”她在凉亭里坐定,“手伸过来。为什么不看府医?”
“这小伤,父王不让看。”他咧嘴小声嘀咕。
这还叫小伤?卫娴平时头发被扯断都觉得疼,这血流成这样,怎么能算小伤,武威王也能狠得下心。
她细心地给他清理伤口,撒上药粉,正要包扎,见到他直直盯着她看。
“做什么?包起来。”
她轻轻用纱布缠绕伤处,指尖在他皮肤上划过。萧元河觉得有只猫在给他挠痒痒,心头也痒痒。
卫娴看到他胳膊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自觉心疼,动作放轻。
“卫六,以后不要对别人露出这种神情。”
“哪种神情?”卫娴看他又开始不正经,用指腹戳了戳纱布。
他痛呼一声:“你是故意的吧?”
“父王的手下败将,真没用。”
她甩开纱布,起身往亭外走,不喜欢闻药味。萧元河捂着手臂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两人现在住在公主府,就在萧元河之前住的明河堂。庭院很大,铺着绿草,就只在主卧房窗下种了颗紫色木槿,没有回廊,一条木制栈道绕到卧房廊下。
卧房旁边就是间偏房,平时放置杂物,这几日,她收拾出来,让萧元河住。
一开始他还嚷嚷着不愿意,她把结盟章程甩出来,他就哑口无言了。
现在已经很自觉了,回院子就回自己的房间。
他不能进主卧房,卫娴也不能进次卧房,同住屋檐下,也相安无事。
到花厅一起用过午膳,卫娴躺在卧房中午歇,睡了很久,突然听到窗下传来声响,她睁开眼睛,看见有人探头探脑的。
“做什么?”
正在翻窗的萧元河卡在窗台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蛋通红地摆了摆手,“没什么,你躺,你躺。”
说完往窗外倒去。
被吵醒之后哪里还躺得了,她起身,进净室梳洗,出来时,尽圆悄悄在她耳边告状,“我看到王爷从房里抱着东西出去了。”
这是他的卧房,东西都没搬去隔壁,时不时就会偷偷摸摸溜过来拿东西,早就见怪不怪了。
“王妃,我还看到王爷在翻你的妆匣。”
尽圆继续告状。卫娴倒是有些好奇,她的妆匣不是什么贵重珠宝,里面的东西大多数是长公主给的,还有一些是太后给的。
她坐到梳妆台前,一格一格打开,没发现少了哪样,倒是放置玉佩的那一格多了块玉,见到这个她才想起来,这玉佩是她爹让她送给萧元河的。
本来是一对,她那块放在福王府的妆匣里,萧元河那块本来想送给他的,谁知道后来忘了,她一直以为尽方替她收着,谁知道出现在这。
正好,挑个时间送出去吧。
这机会很快就来,午后,武威王和长公主要出门,留他们两个在府里,萧元河扭身想跑,被她按住。
“上哪去?”
还特地换了衣裳,打扮得这么惹眼。
“要你管,我要出府,别跟来。”萧元河扯回自己的袖角。
他想去西市很久了,一直没机会,不是被他娘盯着,就是被卫娴盯着,都好久没出门了。
卫娴冷笑:“我听说慕容公子回来了。”
当她不知道呢,他们这帮纨绔,聚在一起准没好事,尤其是那个慕容玖,花样儿最多。
玉佩送给他,都暴殄天物了,不送了!
“要么你带我,要么你留在府里。”卫娴坚持。她要看看,他能上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