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河朝卫娴伸手,牵着她的手拉到自己身边。
今日他打扮得有些隆重,虽然没换成亲王礼服,但是那一身玄色外裳绝不是普通人能穿的料子,衣摆用金线绣着海浪纹,金色浪花若是穿在别人身上定然显得俗气,而他却不同,更增添威武严肃。
卫娴收回目光,在他身侧落座。
烟霞端上热茶,她轻轻端起,以茶盏遮挡,瞄了身边人一眼。
这是在做什么?
萧元河凑过来咬耳朵:“我说话算话,不像有些人,不守信用。”
“我怎么不讲信用了?”
两人在主位交头接耳,掌柜们面面相觑。听说卫家六姑娘也是个不懂管家的,这府里以后不会是王爷看账本吧?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所有人都提心吊胆,想起福王用鞭子抽人的混世魔王样,头皮发麻,现在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你们都下去吧。”
终于,上头传来懒洋洋的声音,于他们而言当真有如听到了仙音。
掌柜们赶紧起身,就怕起晚了被叫住问话。
等人走远,卫娴才出声,顾左右而言他,“他们这么怕你,肯定不敢干坏事。”
“这可难说。”萧元河揪住刚才的问题不放,“有些人不守信用,当然会怕。”
“我哪有不守信用?”夜里还说她做得好,结果现在就兴师问罪,果然心思难测。
萧敬臣看着两人又要开始斗嘴,赶紧上前,“殿下,您该喝药了。”
卫娴竖起耳朵,喝药?
萧元河就坐在那里等她发问,结果她什么都没问,起身道:“既然王爷把账本都看完了,此间没我什么事,先告退了。”
说完赶紧走了。
萧元河:“……”
怎么不关心关心他,哪怕问他是不是受伤了,昨晚怎么越狱的,这些她居然都不问!
他伸手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爽快得萧敬臣愣在原地。
以前让殿下喝药简直像是军营被敌袭,兵慌马乱,这次居然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看什么?”萧元河放下药碗,起身理了理宽大的袍袖。
萧敬臣结结巴巴:“没,没看什么。”
昨夜的行动他没参加,但也知道当时的凶险,本以为殿下今日定然会很忙,谁知道他居然跑这里来看账册,完全不提昨夜的事情,奇怪的是,宫里也没消息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娴回到正殿,还没坐稳,外面就传长公主来了,赶紧起身去迎。
“娘,你怎么来了?”
提裙跑下石阶,扶着长公主的手臂紧挨着。
“来看看你们,被吓坏了吧?元河那混账小子呢?”长公主气得不轻,即便压下怒气,也是威严气势十足,“我昨日就去了趟普渡寺,回来听到这等大事,差点没吓得晕过去。”
“娘是刚回来?”卫娴示意尽圆赶紧去通风报信。
长公主在椅上坐定,叹了口气,“本来还想斋戒几日,去去你父王身上的杀伐之气,谁知他半夜就被急召入宫,我就是想斋戒祈福也不是这个时候。”
“娘,你别急,王爷很好,没事的。”
“我怎么听说他伤着了?伤得可严重?”
“我……”卫娴还没回答,萧元河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娘,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您可见不着我了。”
“混账东西,一天都不得安宁!”长公主气得起身,到处寻找称手的东西抽打他,“这亲是白成了吧?”
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这儿子像谁,她自幼守礼,武威王也是克己复礼之人,唯一儿子却是天不怕地不怕。
“娘,我好着呢。”这次萧元河主动伸脸过去。
长公主反而舍不得打了,轻轻扇了扇他的脸,“孽障。”
卫娴总算知道萧元河是怎么养成现在的性子了,长公主根本舍不得打他。
没过多久,六皇子和十一皇子也来了,三人进了书房,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午膳也没吃,卫娴和长公主终于同桌吃了一顿饭。
“娘,今日是姐姐生辰,我能不能进宫?”
午膳过后,卫娴乖巧地陪着长公主在庭院合欢树下闲聊,轻声哀求。
“我也要进宫,一同去就是了。”长公主摸了摸她的发顶,“你放心吧,元河既然出来了,我就不会让他再进牢里去。”
卫娴悬起的心总算落下去,挨着长公主坐着,脸颊贴在她膝上,“娘,你真好。”
这种有靠山的感觉真是好极了,就像以前她在家里时,爹爹会不问缘由地站她这边,她永远可以依靠他,现在,她可以依靠长公主。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不行,总要自己一个人面对困难,但是她希望自己没有足够能力自保的时候,有人护着她。
“傻孩子。”长公主捏了捏她的脸,“你昨日做得很好,即便是我在,也不能做得比你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