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昨日很是热闹,本宫倒是想去,就是陛下没有旨意下来,连杯喜酒都没喝上,皇后娘娘还说今日在宫中设宴,本宫带着娘娘的话过来,请陛下赴宴。”
宋贵妃临近四十,是与皇后一同进府的老人,如今保养得当,美貌犹存,当年更是名动天下,长得非常美,至今盛宠不衰,膝下有两位皇子一位公主。
皇后礼佛多年,她代理后宫,现在皇后回宫,掌管后宫的大权依旧在她手中。
“谢皇后娘娘,谢贵妃娘娘。”萧元河既没答应赴宴,也没拒绝。
宋贵妃温柔地笑了笑:“你们去吧,太后刚用过午膳,去晚了可就要等了。”
说完,她转身,贴身宫女上前搀扶,她缓步迈进德仁殿。
“皇后娘娘要宴请你,你走不掉吧?”卫娴戳了戳萧元河的胳膊,示意他赶紧放手。从刚才就一直攥着她的手腕。
要她帮忙不是不行,用得着这么用力捏她的手,手腕都捏出红痕了,她又不傻,配合演戏什么时候出过错?
“只陪着太后就好。”萧元河不太在意,拉着她快步向前。
路上宫女太监门见了纷纷捂嘴偷笑。福王夫妇感情真好!福王寸步不离王妃,真是如胶似膝哪!
京郊的大河是前朝开凿的运河,连通长江,水流平稳,水面宽敞,来来往往的船只堵住水面,码头有很多力夫在讨生活,其中有个颇有力气,一次能扛两袋大米,虽然年纪已长,但那一身结实的健子肉还是令其他力夫十分羡慕。
“老何,你无儿无女,难道要攒银钱讨媳妇?”
有人取笑他,老何也没理,大步扛着米袋下船,那里等着米铺的车队,最前面的马车上印着武威王府的徽标。
武威王食邑在河对岸的乐县,每隔五日便会运送米粮菜蔬进京,供给武威王府的米铺和府里的厨房。
老何是今日才来,刚到就亮出那一身力气,被车队管事挑中。
他扛着米袋正走着,突然眼角余光瞥见河滩上趴着一个人。他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却发现他手腕上缠着一串佛珠。
麒麟眼菩提的刀工是他所熟悉的,没想到会这里见到。
这是他亲手为未出世的外甥保平安所刻,还请得道高僧开过光。
他妹妹嫁给医药大族方家,可是,方家在八年前已遭灭门,他妹妹也遭了难,还是他亲手收的尸,方家数百人都是他给安葬的。
外甥当时也在,只不过是面目全非认不出来。
这人是谁?
坤宁宫一扫往日的冷清,装扮一新,皇后许久未回宫,这次回来似乎不打算走了,宫女内侍们都很高兴。
皇后娘娘与陛下闹别扭这么多年,之前对陛下都是冷冰冰的,如今居然要设宴,还要请陛下同饮,说起来,还是托了福王殿下的福,皇后娘娘对王爷好也是有原因的,王爷从小就和六皇子亲近,先太子刚没了的时候,就是两个孩子抚慰娘娘,后来在城外皇觉寺,王爷也时常去探望,感情自然是深的。
昨儿刚赐下不少东西,今日又备了一屋子。
偏殿稍间里摆着不少宝刀宝剑,还有各式皮甲,这些都是福王喜欢的东西,当中还有一把华丽长弓,那是早些年檄获的北狄王的武器,陛下都爱不释手,也舍得送到娘娘这里来了,昨日王爷大婚不宜送这些,如今倒没什么顾忌了。
花厅上还摆着王爷爱吃的菜肴。
不过可惜,听说福王进咸宁宫之后没多久就急匆匆出宫去了。
咸宁宫里,太后与长公主闲话家常,“如今元河成了亲,让新妇陪着你,热闹些。”
“阿娴是个好的,就怕元河这小子不知足。”长公主凑在太后耳边轻声讲了几句。
边上卫娴竖起耳朵,但是没听到她们说什么,有点紧张地捏了捏衣袖卷边。
咸宁宫布置得简单,没什么过于华丽奢靡的东西,刚才行完大礼之后,她就被安置在靠窗的竹编蒲团上,宫女给上了茶,萧元河一溜烟跑个没影,太后也不说他,看来是真宠他,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有危险?
那家伙就会惹事生非,可别把六皇子牵连进去。
他们怎么不告诉陛下呢?
卫娴低头胡思乱想,午后的阳光透过菱形花窗洒进来,洒在朱红织金的华服上,令她整个人沐浴在金光灿灿的明媚之中,晃如画中仙子。
宫女们偷眼瞧着,心下感叹,果然京城第一美人名付其实,女子看着都心动,福王殿下怎么说跑就跑了?
“瞧瞧,我们光顾着说话,倒是冷落了新嫁娘,来,到祖母这边来。”
太后招了招手,卫娴猛然回神,起身走到太后身边,乖巧地垂手立着。
“好孩子,委屈你了。”太后拉她在边上坐下,轻握她的双手,细细打量。
卫娴心里迷惑,面色如常:“阿娴不觉得委屈。”
“刚成亲,那皮猴子就跑个没影,不怕他啊,祖母替你教训他。”太后乐呵呵招来侍膳的嬷嬷,“你们没用午膳吧,喜欢吃什么?叫膳房备来。咱们不理他,看他饿在外面!”
新婚第二天就抛下妻子在街上纵马,街头巷尾行人对着匆匆驾马经过的萧元河指指点点,见他直奔出过事的茶楼,又有些看热闹的路人兴奋起来,纷纷跟上去,瞧瞧这位纨绔王爷想要做什么。
刚才谢梧在宫门遇到他,两人还是觉得事有蹊跷,急匆匆赶来,要再查看一番。
出事的茶楼门上贴着京兆府的封条,门前石阶上还有些星星点点的血迹,行人避得远远的,不敢从茶楼门前经过,深怕沾染晦气。
萧元河翻身下马,跑上石阶。
“哎,元河,那封条揭不得。”
他话刚说完,“嘶啦”一声,封条就被萧元河撕了,门扇被推开。
大厅天井处一张说书台血迹斑斑,说书先生坐着的椅子翻倒在地,地上散落着不少碎瓷片、烂木头。